穆婕妤她們三五日就辦一次茶會,妙美人倒也曾去過一次,除卻說酸話的,便是明哲保身對她敬而遠之的,再有如順芳華這樣不動聲色的,是以她去了一回便自動缺席了。
世婦間的關係倒是因這幾次茶話會漸漸融洽起來,明賢妃她們不是沒見到這幅局麵,但因為世婦間也沒有值得她們多關注的人,便沒把她們放在心上,而是專心準備起年宴來。
今年的年宴還是有些許不同的,光諸妃座位的次序就變了不少,高台上除卻皇帝的龍椅,鳳椅放了三把,這一回兩宮太後的鳳座一東一西,涇渭分明,誰也沒比誰多往前一點,一絲一毫都完全一樣的。
西太後還是不高興,自古東就壓了西一頭,她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不用看到鄭氏的那張臉?
殊不知東太後也不想看見她的臉。
這幾年兩宮太後大多在外禮佛,若不是為了明賢妃的胎,西太後也不會回宮來,她一回宮,東太後自然要跟著一道來,宣淑儀和明賢妃的腰杆子就更硬了。
浮生對兩宮太後沒什麼感情,西太後除卻剛幾年還在話頭上刺她幾句,自雲陽歸京後就安靜得待在南華山禮佛,她是見過雲陽發脾氣的,對這個大長公主畏懼居多。
西太後是個很識時務的人,她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除了在李行珩麵前胡攪蠻纏了一點,其餘時候還是很惜命、知分寸的。
年宴浮生剛露麵,西太後就賜了她好些藥材補品,東太後隻賜了幾卷佛經,西太後氣焰一下就上來了,眉眼間都是得意:“慈懿,不是哀家說你,也該大方一點,皇後肚裏懷的,可是我們老李家的金疙瘩,你就賜這幾本佛經?”
東太後理都沒理她,對著浮生和顏悅色道:“哀家聽說你先前害喜嚴重,仔細一瞧,是瘦了好些,如今可好了些?”
浮生溫然一笑道:“多謝母後關心,多虧了許順儀獻上的幾道吃食,如今漸漸能吃下好些了,反應也沒之前大了。”
東太後點頭道:“許順儀這是立了功了,皇帝升她的位份升的對。”
又道:“哪個是許順儀?”
許順儀聽到了,忙起身行禮道:“臣妾許氏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金安!”
許順儀今兒穿了件淺綠色的長袖宮裙,裙身以銀線繡了大朵的木芙蓉,青絲挽了個靈虛髻,發髻邊插了兩對赤金鏨花蝴蝶簪子,耳側一隻蝶形流蘇淺淺垂下,顯得分外柔美,她本不是長相精致奪目的那類人,麵容溫婉,看上去溫和可親。
東太後緩緩點頭道:“看這長相,是個乖巧的,既給你主子立了功,哀家也該賞你。”說罷褪下手上佛珠串道:“這佛珠跟了哀家也好些年了,就賜給你吧。”
許順儀沒想到還能有此意外之喜,恭恭敬敬接過宮女手中珠串,對著東太後行禮道:“臣妾謝太後娘娘賞賜!”
西太後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得了好,當即也褪了手上一個白玉鐲子,“慈懿都賞了,哀家也不好裝作沒瞧見,這玉鐲還是先帝爺那時候賞給哀家的,就賞了你吧,畢竟皇後能好,還要多謝你了。”
許順儀這就不敢收了,麵露惶恐道:“此乃太後娘娘愛物,臣妾不敢奪愛,還請太後娘娘收回。”
東太後笑道:“慈惠都開了口,自然是無論如何不會收回去的,既賜了你,你便收著,她那兒好東西多著呢,可不在意這麼個鐲子。”
先帝就沒見過西太後幾回,哪兒來的機會賜她這麼好的玉鐲?
不過是西太後為了麵子說的漂亮話,她卻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氣定神閑的好似自個兒說的都是真話,東太後嗤笑一聲,也沒戳穿她。
最後還是西太後板下臉,許順儀才敢收下了,左手一個珠串,右手一個玉鐲,不知叫多少人看紅了眼,她自個兒心裏頭也是分外得意,麵上卻完全壓住了這份喜意,隻帶了抹淡笑,也叫眾人高看了她一眼,畢竟不是每個人乍富都能保持平常心,沒瞧見她後麵的穆婕妤麼,那位可就是個真實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