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又一位抓藥的客人,我坐回櫃台裏記下賬目,忽來的一陣冷風灌門而入,吹得我一個抖瑟。我不由停下筆,望向門外的如洗碧空。

京城地處宇陽國的北部,尚未入秋,卻有即將下雪的跡象了,我前世算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即使上大學和工作也都是待在本省,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鄉。

剛來到這裏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適應不了這裏寒冷幹燥的氣候,每到冬天,都會裏三層外三層裹的像南極探險隊員一樣,夜晚必須要和沐黎擠在同一張床上才不會被凍醒。明明怕冷怕的要死,卻著迷的喜歡那紛紛揚揚的大雪。以前隻能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雪落在我麵前,我又怎麼能壓抑住興奮激動的心情老老實實待在房中呢?

記得剛到這裏的第一個冬季,已經行過成年禮的我穿著厚厚的裘襖,和幾個護衛打雪仗打得不亦樂乎,而剛過十三歲生日的沐黎卻在練功房裏認認真真地練劍,間或無奈地看著我被雪球打得尖叫躲閃。

瘋夠了,一停下來,身上的汗和雪水立刻結成了薄霜,當我躲在被子裏抱著手爐打哆嗦的時候,沐黎卻命人抬進來一隻大木桶,倒上熱氣騰騰的熱水,把我從被子裏拖出來,三兩下拔去了衣物,扔進水桶裏。

“你是笨蛋嗎?府裏的哪個護衛不是高手,你投出去的雪球砸不到他們,反而自己給他們當活靶子!”

半年下來,沐黎已經不像我初見他時那般無助可憐了,沙場中驟然失去了父兄,使他最後一點屬於孩子的稚氣也消失了,每日都在辛苦地練習武藝、學習兵法,好撐起他們秦家的將軍世家。

我在熱水的熨燙下滿足地歎息,聞言隻是不在意的搖搖頭:“玩的時候還計較得失,那就不好玩了。有時候,吃虧是福哦!”

看著沐黎不以為然地皺眉,我抬手揉捏著他的撲克小臉,頗具惡趣的看著他嚴肅的形象被破壞。

“沐黎,你在別人麵前擺這張小大人的模樣就行了,在雨辰哥哥麵前,你還是那個需要疼愛嗬護的可愛小孩子。”

沐黎打掉我作惡的手,臉蛋紅紅的,不知是被我捏的,還是因為惱羞:“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我哥哥!”

我佯怒地瞪大眼:“忘恩負義的臭小子!我不是你哥哥是誰?”

沐黎眼神深邃而堅定,認真嚴肅地反駁著:“你當然不是我哥哥!我們都同床共枕了,等我行完成年禮,我就娶你過門!”

“噗!咳咳……”

嗬……不自覺的,我的唇角已經緩緩上揚起來。

我以為那個時候的沐黎,還不懂的男女之情,說要娶我的話也不過是童言無忌而已,卻沒有意識到他的心智早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我早點發覺,沒有再無知無覺、毫無芥蒂地繼續和他同床共寢,也許……

不,我暗暗搖頭,即使當時我認真對待了他說的話,結果恐怕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太過孤冷的我們,遲早還是會被對方吸引……

“想什麼呢?笑得這麼嫵媚!”

突來的聲音驚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見顧老板正站在櫃台外,懶散地斜倚著身子,一臉興味地看著我。

我臉驀地一紅,尷尬地笑笑:“我一個男人,再怎麼樣也用不到嫵媚這個詞吧?”

這麼說著,眼睛不經意在顧老板男女莫辨的臉上掃過,心下卻稍稍閃了神,嗯,也許,還是有男人可以擔得起嫵媚這個詞的。

顧老板微挑起秀長的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