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從房門處進來,燕寧牽著永璂,永琪陪著一個陌生青年。

他一見到這個青年,不由眼前一亮,好一個身態瀟灑雅量高宏的少年郎,必是一位大家子弟!

其實乾隆一直喜歡俊雅靈慧的晚輩,所以他中意永琪,信任爾康,也很寵愛爾泰。而簫劍,本就比永琪更有閱曆、比爾康更有氣度,比爾泰更有風範,乾隆會欣賞他,不足為怪。

簫劍進來,站住,抱拳為禮:“晚輩簫劍,見過……艾老爺!”

此時燕寧四個是站成一排,從左到右依次是永璂、燕寧、簫劍、永琪。

所以燕寧十分清楚地看到簫劍胳膊內側的青筋有多麼明顯,握回的拳心攥的有多緊,甚至把手掌壓的發白。

簫劍他……必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向乾隆行禮吧?而這所有的委屈遷就克製求全……,都是為了自己!他心中唯一的親人,他的妹妹!

燕寧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產生強烈的念頭,想要立刻拉走簫劍,從此兄妹二人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再也不理睬這還珠一眾!

簫劍仿佛感應到什麼,眼角悄悄往右一掃,雖隻是一個眼風,竟好像含著萬種情緒,燕寧一凜,理智回轉,強忍下心思,專心應對眼前的局麵。

乾隆一笑,放下茶碗:“不必多禮,你是艾琪的朋友,亦如同我的子侄一般!艾琪,快給簫劍設座!”

永琪滿臉笑容,帶著簫劍坐到右下首,燕寧也領著永璂過去,四人與左下首的紀曉嵐傅恒麵向而坐。

紀曉嵐搖著扇子,問對麵的簫劍:“蕭少俠,聽艾璂少爺說,今年皇上壽誕之夜的仙佛焰火,是你幫了大忙?我一向對這些奇門異術很感興趣,如無不便,可否賜告其中道理?”

永琪在側介紹:“這位是紀師傅,是我和弟弟的老師。”

簫劍的心情已漸漸平複,也猜到這位應該是朝中大儒紀曉嵐,他對有才之士向來尊敬,忙拱手道:“紀師傅有禮,這焰火之法,本是瀏陽李家的不傳之秘,我雖蒙李家不棄,得以參與製作仙佛焰火,但早就發過誓,不可泄露此中內情。不過,既是紀師傅問詢,我就將自己知道的內容,稍作說明,不知這樣可否?”

一番話先抑後揚,聽得紀曉嵐如同下海攀山,心情忽暗忽明,聽到簫劍此問,忙笑道:“甚好甚好,各家絕活本就是隻傳嫡係,輕易連旁係子孫都不得見,何況我等外人,此時能聞知一二,已是幸事!簫少俠如此坦誠,紀某佩服!”

簫劍微微一笑,就說了些焰火的基本內容,如硫磺木炭火藥的比例如何配置、炮藥中混雜的鹽類即可在爆炸後產生火花,一些煉丹之物可在爆炸後產生顏色,又說宋朝時已經有了顯現戲曲人物形象的“藥發傀儡”……等等,給紀曉嵐一眾聽。

在座諸人,燕寧來自現代,根本不知道這些古法;乾隆一家子,更是毫不了解隻管下令的主;紀曉嵐傅恒,都是士大夫階層,哪裏會關注這些百戲玩意?

但那仙佛焰火,又實在是神乎其技,此時能得知些許內情,不止紀曉嵐,所有人,包括乾隆,都聽得十分專心。

聽完簫劍的解說,眾人紛紛讚歎,傅恒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原來製作焰火,也有這麼多細節功夫,先前真是小瞧了,以為不過是奇技淫巧。”

燕寧笑了一下:“傅六叔,這就是民間說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每個行當都需仔細琢磨,萬般研究,才能達到頂尖水平。”

乾隆笑道:“小燕子此話有理,每個行當都應該有自己的狀元,朝廷現在有‘文狀元’,‘武狀元’,民間也可以有‘戲曲狀元’、‘鑄劍狀元’、‘製筆狀元’,這瀏陽李家,就可以當個‘焰火狀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