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躲不及奸夫(1 / 2)

顏穀音好像躲避瘟神似的,出了電梯就跑到商場負一樓,人很多,就算是王立建追過來也不一定找得到自己。一邊喘氣一邊打電話給賈飛,用火箭速度說了一句,“老師,我要先走了,具體的明天到了報社跟你解釋,先掛了啊。”站在混亂繁華的商場,有種四麵楚歌的感覺。顏穀音四麵張望,看到有個花車上擺著夏天的帽子,她想著如果王立建一直找,回來的時候還是可能遇見,自己真笨為什麼不往商場外麵跑要往裏麵逃?傻!可惜身上隻帶了幾百塊,買風衣是買不起了,她買了個很大的帽子,還有一條深紫色圍巾。拉下帽簷裹著圍巾,這個細瘦美麗的姑娘裹著深色大肥圍巾拉下帽子邊,像一個明星村姑一樣一直沿著扶手電梯上去,本來她不這樣打扮還是有正常的回頭率的,這樣一弄,反而更多人看她!

她披著圍巾和帽子悄悄穿過商場大門,往回學校的地鐵走過去,快到地鐵入口,四周人並不是很多,應該沒事了吧,她放下帽子圍巾,深深歎了一口氣。仰望眼前的天空,星星都失去了光芒,人一旦肮髒,髒的不僅是自己也髒了別人的眼睛。

“小音。”鬼一樣的生命從背後飄過來。顏穀音被這一聲嚇得差點暈了,她身不由己地僵硬轉身……

“你別害怕啊!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才怕你。”王立建從襯衫的上衣口袋取出一張銀行卡一樣的東西,“這個給你,算是我求你,看在瑤瑤阿姨的麵子上,什麼也不要說。”

顏穀音不接,也不說話,隻是木訥地站著。她太恐懼了,她隻是盡力維持臉上那種絕不受人欺負的表情。

王立建看她不收,歎了口氣,“我們別站這裏了,找個地方,我請你喝茶,順便也算跟你解釋解釋,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管你們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不用想法辦堵住我的嘴,隻要你們不要跑來故意傷害我,我也不會傷害你們。”冷麵顏穀音故作鎮定,甚至厭惡所謂的叔叔。

“唉,看你說的,難道你媽會傷害你?你瞎想啊!”王立建立即發現根本矛盾不是顏穀音和自己,而是和她母親,她完全不信任自己的媽媽,並且有很強的戒備之心。

“你不是我,完全不能了解我遭受了什麼,我不是女兒,是他們領回家的乞丐。怕我以後報複他們,所以送我讀書,然後一邊踐踏我的靈魂,6年我過著乞丐的日子。”顏穀音此刻如同一個複仇的女神一樣,含著淚說話,毫不留情。

“這,這個你拿著吧,算是我補償你的,當年就是我把你從你生母的懷裏送到你養父顏澤的手裏,你清楚,我也不用多說。你是計劃生育的犧牲品,而他們也是被逼無奈啊。”王立建看著這苦大仇深的孩子,心裏生出憐憫,他從未了解過這個孩子的心思,竟是這樣怨恨,自己當年到底做了什麼事!

眼看顏穀音沒有一點想要錢的意思,心裏歎了歎氣,“唉!這樣吧,你的命運算是我做了推手,如果你以後想留學缺錢什麼的就找我,我這卡裏有50萬,是要給你的,補償你的。”他揮著這張卡,“你現在拿著吧,女孩子,花錢的地方多。”他要硬塞給她,可是她隻是一直後退。

“我不要,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顏穀音毅然轉身,自己是花花世界的一個棄嬰,活了二十幾年,總是在眼淚裏打轉。

王立建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無法理解“知天命”的含義,人的命運如此難測,總以為她有了兩個家庭應該有著雙倍的幸福才對,怎麼難過成那個樣子,不過朱玉每次說到小音確實都是負麵的話,從來沒喜歡過自己的女兒似的,罵罵咧咧的,難以理解的母女,難以理解的命。王立建半白的頭發夜風中,豎了起來,他還要繼續回辦公室,錢是賺不完的,但是有女人就必須拚命賺錢。

顏穀音上了地鐵,一個人的地鐵。雖然是剛剛天黑,但是這地鐵從來不曾有過白晝。她一直躲避的不僅僅是家人,還是過去那段可怕的回憶。這個在陌生人麵前喜歡微笑不語的女子此刻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在地鐵無聲的角落滴落,什麼時候才能不用麵對呢?什麼時候可以不用麵對血親之痛?

到了學校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好茫然。即使自己贏了全世界的男人也抹不去那悲傷,

親情是那麼不可取代,如果天生的孤兒可憐,那被生父母故意折磨的孩子呢?

顏穀音無精打采地背著書包走回學校,看著燈火通明的圖書館,那裏散發著迷人的光,是個幸福的地方,自己在那裏看了三毛的書,三毛是那麼的可愛,自由,堅強。什麼時候能稍微學學三毛呢?全然理解她的那種夢想,那種為了一張美麗的圖畫奔向那片沙漠,如果可以,自己也想成為三毛那種好玩的人,可惜老天爺太喜歡開玩笑了,一個又一個愛她至深的男人人為什麼都離她而去?痛!

就連顏穀音喜歡的作家都是那麼的沉痛。明明靈魂是輕鬆的,隻是在自己內心深處,才有悲傷,其實大部分送出來給別人看的,都是優秀積極的部分,隻有進到心裏的最底層,是那些可怕的東西,不願意任何人看到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