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陸瑾娘有點疑惑,“大家都守著皇上,莫非皇上吐血昏迷?”
鄧福搖頭說道:“不曾昏迷。但是太醫說皇上的身體很不好,說是這一晚很關鍵。”
陸瑾娘心顫,皇帝的身體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怎麼可能。這才是隆興二十五年,離著隆興二十七年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而且陸瑾娘記得非常清楚,上輩子死之前皇帝還活的好好的,也不曾聽說過皇帝病重的消息。為何這一次,這一次竟然會如此凶險。陸瑾娘捂住胸口,感覺幾乎呼吸不過來。緊張的問道:“很凶險嗎?”
鄧福點頭,“很凶險。現在大家都在等著消息。已經有人準備上本,提議廢太子。”
“廢太子?”這一晚的驚險真的是一出接著一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有人提出廢太子。”
“因為有禦史認為皇上之所以會吐血,都是因為太子不孝。太子不孝,所以該被廢。這幫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想要投機取巧,博取新主子的歡心。”
陸瑾娘嘲諷一笑,“新主子的歡心?也不想想,若是皇上真的沒了,太子才是那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別忘了內宮還有皇後,即便太子不成,以皇後極皇後娘家還有鎮國公府,定能將局麵控製住。那些提議廢太子的人,不是腦子有病吃飽了撐著,就是被人當做探路石給扔了出來。”
鄧福點頭,“側妃說的是。”鄧福偷偷看了眼外麵,“側妃,外麵的人越來越多了。估計很多人家得知了消息,派人來宮門口打聽具體事情的。”
陸瑾娘跟著看了一眼,心裏頭越發的緊張起來,“竇將軍現在如何?”
“竇將軍在宮裏麵。”鄧福小聲的說道:“側妃放心,竇將軍很安全。剛出事的時候,竇將軍已經開始著手安排了。”
“鄧福,你說皇上能撐過去嗎?”陸瑾娘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鄧福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奴才不敢說。”
“說吧,這裏就我們兩個。”
鄧福壓低聲音說道:“奴才以為皇上這一次很凶險。”
“這麼說來你是不太看好皇上的身體。”陸瑾娘笑了笑,“我同你打個賭,賭注就是我若是贏了,你以後就老老實實的在我身邊當差,別去想著你那竇將軍的吩咐。若是輸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如何?”
“奴才遵命。”
“我賭這一次皇上能夠平安度過。”
鄧福很奇怪,“側妃為何如此篤定。”
陸瑾娘的表情很淡定,“說起來皇上的年齡也不算大,還不到六十。一向也是保養有方。雖說這次急怒攻心,但是隻要太醫用心診治,撐過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再一個,內閣幾位大人也不願意皇上這個時候去了。即便皇後手眼通天,也沒可能讓內閣的幾位大人都站在她那一邊。如此,皇後想要對皇上動手腳可是沒有機會的。”
外麵傳來喧囂聲,陸瑾娘朝外麵看了一眼,繼續說道:“這一次太子可以說很被動,皇上吐血,和他幾乎有著直接的關係。若是這個當頭皇上沒了,太子的名聲也不會好聽。從這一點來說,或許太子也是希望皇上能夠撐過去的。其實唯一的變數是那東宮太子妃。”
“東宮太子妃?”鄧福皺眉,有點不太認同陸瑾娘的說話。
陸瑾娘的笑了笑,“從太子妃對付羅家的手段,還有她一向的為人來看,太子妃其實是個很瘋狂的人。可以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太子不敢做的事情,皇後不敢做的事情,她未必不敢做。”
“但是太子妃沒有機會,她連大殿門都進不去。”鄧福反駁道。
“你說的對。”陸瑾娘自嘲一笑,“若是給太子妃一個靠近皇上的機會,我絲毫不懷疑她會對皇上動手。”
鄧福沉默,似乎是認同陸瑾娘的這番說辭。陸瑾娘閉上眼睛,“咱們就在這裏等著吧,今晚怕是回不去的。”
“奴才遵命。”
宮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但是場麵卻異常的安靜。即便大家圍在一起交換消息,也都是壓低了聲音,並不會影響到旁人歇息。陸瑾娘閉上眼睛躺下,讓荔枝和櫻桃也別撐著,沒得到皇上身體安穩的消息,這裏的人是不會退走的。齊氏更不會退走。若是太子做了皇帝,第一個被太子用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就是魯國公府還有五王爺。也因此從陸瑾娘的角度來說,她也是盼著皇上活的好好的,至少活到五王爺有自保之力的時候。
這個夜晚注定是煎熬人心的,也注定是漫長的。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更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
天邊魚肚白,即便是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這個時辰也是有點涼颼颼的。做主子的還有做丫頭婆子的倒是還好,都縮在馬車裏,擋住了早晨的寒意。而那些侍衛家丁車夫則是堅守了一夜,也不曾合眼。
這個時候也是宮門口最安靜的時候,似乎大家都還在沉睡中。
宮門口突然鬧騰起來,大家睜眼去看,原來是宮門侍衛換班的時間到了。趁著混亂,鄧福趁機從宮裏頭出來,在馬車群中順利的找得到陸瑾娘的馬車,還沒引起旁人的注意。陸瑾娘原本迷糊的神經在見到鄧福的那一刻,瞬間清醒過來,“你怎麼出來呢?可是有新的消息?”
鄧福小心的看了眼周圍,荔枝和櫻桃也都醒了過來,擦擦眼睛,自覺的下了馬車。
鄧福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啟稟側妃,就在之前皇上下了道命令,令竇將軍掌禁軍,護衛皇城。另外皇上還下了旨意,更換了京城三大營的幾位中級將領,還有令幾位王爺以及太子都隨侍在旁,說是要讓皇子們都盡盡孝心。還有政務全交給內閣處置,從即日起用藍批。”
陸瑾娘的心頓時緊了起來,皇帝這番動作分明是在防備著他那幾個兒子。這番用心實在是太明顯不過,稍微有點政治腦子的人都看的明白。王爺太子們又怎麼會不知道。不知她們得知皇帝如此防備他們,會作何感想。尤其是太子同皇後,怕是要氣瘋了。
鄧福又小心的說道:“側妃,除此之外,皇帝另外還下了兩道旨意。”
“你說。”陸瑾娘挺直了背脊,在這樣的時候,聽見任何消息都是有可能的。都不需要再去大驚小怪。
“啟稟側妃,皇帝下了一道旨意,恢複五王爺的親王爵位。另外還下了道旨意,準齊正天繼承魯國公府爵位,降爵兩等,降為一等伯爵,封號依舊是魯,名魯江伯。”
陸瑾娘的心提上去又落了下來,心裏頭真的不是滋味。捂住胸口,“這個消息可確實?”
“皇上已經讓汪德福汪公公用印,內閣也沒異議。不用多久,就會明旨下發。”
陸瑾娘放鬆身體,“這麼說來,皇上這是在為魯國公府還有咱們王爺留後路。”
“奴才不知。”
“你說皇上的身體如何呢?之前不是說隻要熬過這個晚上,就會沒事。為何一大早就下了這許多旨意?”陸瑾娘很是不解。
“奴才不知,或許皇上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嗎?陸瑾娘已經有點不太敢肯定上輩子的記憶還有沒有用。似乎許多的事情都發生了變化,而這些變化的誘因究竟在哪裏,是不是在她的身上,陸瑾娘卻不敢肯定。她再大的本事,也影響不到宮裏頭才對,為何會這樣了。想不明白。
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從宮裏麵傳了出來,很快就有馬車離開。齊氏也打算先回王府休整,隻要皇上還活著就行。不過齊氏走之前還是留了人手在宮門口等消息。
陸瑾娘坐在搖晃的馬車裏麵,麵無表情。荔枝同櫻桃都是一臉惶恐,表情顯得很無辜。
陸瑾娘突然笑出聲來,“別怕,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再說如今那天不是還沒塌下來嘛。”
荔枝一臉怯怯的,“側妃,奴婢很害怕。”
“別怕,無論如何我都會先將你同楊大郎的婚事給辦了。”陸瑾娘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