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長公主連連點頭,“女兒聽母妃的。女兒一會就去找鄧公公。”頓了頓,長安又說道:“母妃,女兒有些話想同母妃說。”
“說吧,在母妃麵前還瞎客氣作甚?沒得生疏了咱們母女關係。”陸瑾娘笑道。
長安不太好意思,“嗯,女兒聽母妃的。那就不跟母妃客氣了。今日在書房裏,二姐姐紅了眼睛。”
陸瑾娘挑眉,“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為二姐姐的婚事。二姐姐身為公主,按理說靖江侯莊家若是識趣,就該主動一點,想辦法在不損二姐姐名聲的前提下,將婚事給退了。可是時間都過去好些天了,靖江侯府一點動靜都沒有。大家都說瞧著靖江侯府的做派,怕是要死賴著這門婚事。也有人說,因為二姐姐的婚事是先帝賜下的,就是父皇也不能更改,如此這婚事是做定了。二姐姐聽了這些閑言碎語,哭的好不傷心。她去求了長樂大姐姐,隻可惜長樂大姐姐根本不管,還說讓她安心備嫁,不想胡思亂想。”
長安說完後,巴巴的看著陸瑾娘。
陸瑾娘笑笑,問道:“是不是長平後來就求到你這裏來了?你見著她可憐,就想著幫她一個忙,是不是?”
“什麼都瞞不過母妃,女兒就是這麼想的。”
陸瑾娘立馬板起臉來,“婷姐兒,母妃今日就告訴你,你給我聽好了,你二姐姐的婚事不準插手。以後她再求到你跟前來,你一概拒絕,就學你大姐姐的。要是你敢在外麵胡亂承諾,母妃定要打你的屁股。”
長安委屈的很,不解的看著陸瑾娘。
陸瑾娘揉揉孩子的頭,“不明白是嗎?傻孩子。如今已經不是在王府,一切都同以前不一樣了。若是咱們還在王府,你為她求情,母妃最多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不同了,如今是在宮裏,你的父親是皇上。皇上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一言九鼎,你可有見過口出戲言的皇帝?還有你父皇手中這麼大的家業,自然要有人繼承。如今不比王府,雖然本朝有立嫡長的規矩,可是在皇家,也不介意庶子爭位。你六弟被封了親王爵,即便母妃同你六弟什麼都不做,咱們都會被動的卷入這爭位大戰中,而你在外麵代表的不光是你本人,更是代表了母妃同你六弟。你幫你二姐姐出頭,別人就會想,這是不是我授意的?這麼做背後有什麼用意?是不是要有什麼動作?在皇宮裏,任何一件看似簡單的事情都不可能單純的簡單。即便真的是簡單的,也會被人為的複雜起來。長安,你要記住你不再是王府的三姑娘,而是皇上的長安長公主。你的一言一行都有無數人關注著,更有無數的人在通過你的言行揣測母妃同你六弟的心思,明白嗎?”
長樂長公主蒼白著一張臉,都快要哭出來了,“母妃,女兒愚鈍,沒想到會給母妃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母妃,女兒是不是很錯?是不是會影響到母妃和六弟?”
陸瑾娘輕聲一笑,擦掉長安眼角的淚水,“行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後遇到事情,多思多想,萬萬不可輕易對人做出承諾。至於今日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母妃會想辦法化解的。”
頓了頓,陸瑾娘對伺候的宮女叫道:“來人。”
“奴婢在。”一個高挑的宮女走進來。
陸瑾娘瞧了眼,點點頭,“去,將貢上的來蜀錦,挑幾匹不同顏色的,送到後麵芊柔苑,就說是本宮送給長平公主,給她做幾身新衣。告訴她,安心備嫁,等她出嫁的時候,本宮會再給她添妝。”
“奴婢遵命。”
“母妃?”長安長公主疑惑的看著陸瑾娘。
陸瑾娘笑了笑,在長安的頭上彈了下,“學著點。別忘了芊柔苑不僅有你的二姐姐,還有羅嬪。羅家嫡支敗落,旁支無能,羅嬪以前在王府的時候,行事太過跋扈,加上又同忠義太子的過世有著一定的關係,皇後那裏記恨著她,所以羅嬪如今的日子很不好過。若非你父皇將她托庇在瑤華宮,有我在一旁看著,羅嬪萬萬不能過上安生日子的。母妃這份禮物送過去,你那二姐姐或許還糊塗著,不過羅嬪一定明白其中的道理。既然明白了,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才合適。放心吧,過個幾天,你那二姐姐就該知道好歹了。”
長安還是有點不明白,“難道是羅嬪要教訓長平嗎?”
陸瑾娘笑著搖頭,“自然不是羅嬪。別忘了母妃同你說的,皇後那裏可是記恨著羅嬪。長平公主不懂事,在書房裏露出那樣的意思來,皇後得知後,定會派人將長平公主帶走,教訓一番的。嚴重的話,說不定會另外派人管教。”
長安捂嘴,差點驚呼出聲,“那這麼一來,二姐姐豈不是更加艱難。”
陸瑾娘挑眉,問道:“你同情她?”
長安先是搖搖頭,後來又點點頭,“二姐姐性子不好,女兒也不喜歡她。可是想她公主之尊,最後竟然嫁給那樣一個人,還是填房,這豈不是折辱?想著,女兒心裏頭就有點位二姐姐難受。”
“哎,你這是物傷其類啊。”陸瑾娘感慨一聲,“行了,此事不該是你來過問的,你二姐姐的事情,你以後都不準出頭,聽到嗎?”
長安長公主頻頻點頭,“女兒知道了,女兒再也不會像今日這般莽撞。”
“如此甚好。”
陸瑾娘的同長安說的話,到半下午的時候就應驗了。皇後身邊的人親自去了芊柔苑,將長平公主帶走,說是長平公主出嫁在即,皇後作為嫡母,趁著還有時間,定要好好的教導長平公主,讓公主出門後,不會丟了皇家的臉麵。
陸瑾娘聽罷,笑笑,皇家的臉麵早被前幾朝的公主們丟盡了。皇家子女別的本事可能沒有,但是如何享受,如何為所欲為,如何胡作非為,卻是無師自通。就光是史書上記載的,就有不少公主丟臉丟盡了。這還不包括一些京城裏流傳的一些傳言。比如有公主性子跋扈,看中了有婦之夫,於是先是同駙馬合離,然後又用皇家的權利強迫有婦之夫休妻,然後公主自己嫁給那個男人。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起,陸瑾娘聽說過的就有好幾起。公主們的盤算能不能成,一是看公主們在宮裏受不受寵,二是看有婦之夫的家族勢力,個人本事。若是很有本事,家族勢力強大,又是皇帝要重用的人,那麼公們主的打算自然是落空。反之,公主們的打算自然能夠成功。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宗室貴女們在京城的名聲很不好,都說皇室是最沒規矩的家族,這話說的一點都不錯。兄弟相殘,弑父殺兄,殺妻棄子,這樣的事情千百年來一直在皇室上演。但是將這些事情放在一般人家,即便是放在豪門大戶裏,那也足夠驚駭世人,必然要被千刀萬剮,逐出家族。生生世世,子子孫孫都要被唾棄。
偏偏皇家就不一樣,什麼事情都敢幹,都能幹。所以說陸瑾娘聽到皇後要教導長平公主規矩的時候,才會不屑一笑。實在是皇室成員本就是最沒規矩的一群人,所謂的規矩,都是製定來讓別人遵守的。而皇室成員的本職工作就是專門踐踏各種規矩律法。誰讓她們天生就高人一等了。
陸瑾娘不希望長安長公主也長成那些公主的樣子,但是也絕對不能長成軟弱可欺。手段要有,良心要有,陰謀詭計也要懂,駕馭下人更是要懂。至於女子六藝,什麼規矩,暫且放在一邊好了。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對公主們來說,的確不是安身立命的東西,故此規矩知道就行了,但是一定要懂得什麼時候該遵守規矩,而什麼時候又可以踐踏規矩。
想到這裏,陸瑾娘搖頭笑笑。她這番想法,若是說出去,真正是離經叛道。皇室子女雖然不守規矩,不過嘴巴上卻絕對不會這麼說的。想了想,這世上最最表裏不一的人,最會做戲的人非皇室成員莫屬。而她陸瑾娘如今也是皇室成員中的一員,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她曾經厭惡的人。
想想這些,可真是讓人無奈又無助。
鄧福進來,“啟稟娘娘,羅嬪來了。正在外麵候著,要給娘娘請安。”
陸瑾娘回過神來,心道果然來了。原本不想見的,不過臨時又改變了主意,“將人請進來吧。”
“奴才遵旨。”
羅嬪很快被請了進來,恭敬的給陸瑾娘行禮,陸瑾娘虛虛一抬,說道:“免禮。”
“娘娘,臣妾這會過來,是有事相求。”
陸瑾娘笑笑,羅氏說話還是這麼直接,連點鋪墊都沒有。這是有多著急啊。“羅嬪說吧,這裏沒有外人,你不用擔心。”
“多謝娘娘。”羅嬪看了大殿內伺候的人,猶豫了一下,說道:“娘娘,長平被皇後帶走了,這一次定會受不少苦,求娘娘開恩。臣妾不敢求別的,隻求能夠讓長平少受點苦,能夠早點被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