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娘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又輕輕的將茶杯放在桌上,看也沒看羅嬪一眼,隻說道:“長平的婚期快要定下來了吧?這會皇後將她帶過去,也是為她好。羅嬪幹嘛做出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樣?莫非你認為皇後教導不好長平嗎?”
“臣妾不敢。”
陸瑾娘似笑非笑的看著羅嬪,“你的心思,本宮一清二楚。既然今日你求到我跟前,本宮就對你推心置腹一番,同你說說幾句真心話。”
“多謝娘娘。”羅嬪表情又悲又喜,心中滋味難辯。
陸瑾娘沉著臉,說道:“說句公道話,長平這孩子的性子很不好,非常不討人喜歡。她在你身邊,說句實話,隻會拖累於你。她早點嫁出去,對你,對忠郡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長平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留在身邊也是惹禍的。既然皇後將人帶走了,正好趁此機會,羅嬪你就休養生息。時日長了,皇上那裏想起你,也未嚐不能。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羅嬪愣愣的望著陸瑾娘,動了動嘴唇,“娘娘……”
陸瑾娘抬手製止,“這些年,本宮自問對羅嬪你仁至義盡,多次相幫於你。但是這一次,是長平咎由自取,本宮也希望長平能夠得到一點教訓,知道一點好歹。若是還是要求情的話,羅嬪就不用再說了,本宮不可能答應你的。”
羅嬪表情悲傷莫名,“臣妾隻有這麼一個女兒啊!”
“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莫非你隻為女兒著想,不為兒子著想嗎?你就不擔心忠郡王怨你偏心嗎?”
羅嬪如遭雷擊,“臣妾,臣妾……”無數的話都到了嘴邊,可是最後又全都被咽了下去。實在是說不出口啊。陸瑾娘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若是再不知好歹,隻怕連最後一點情分都沒了。
“臣妾遵命。多謝娘娘教誨,臣妾知道該怎麼做了。”
“如此甚好,退下吧。”
“臣妾遵命。”
鄧福進來稟報,說是人選已經挑選好了,請陸瑾娘過目,若是不合適的話,再換。
陸瑾娘沒動,也沒說話,把玩著一串佛珠。這串佛珠是她從山上下來後,偶然得到了,卻喜歡的緊。拿在手裏把玩,心思都跟著平靜下來。“鄧福,你以前就在宮裏麵當差,定然認識不少人。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推薦?”
鄧福笑道:“娘娘就是不問,奴才也要提這件事情。奴才手裏的確有幾個合適的人選,不過多是內侍,宮婢隻有一個。”
“哦,同我說說吧。”
“奴才遵命。”
鄧福將手頭上的人介紹了一番,陸瑾娘點點頭,“這些人如今都有差事在身,讓他們來瑤華宮當差,他們願意嗎?”
“娘娘說笑,能來瑤華宮當差,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哪有不願意的。”
陸瑾娘笑笑,不置可否,鄧福介紹的人,如今有在尚膳監當差,有的在尚寶監當差,也有在都知監當差的。至於那個唯一的宮女,則是在尚衣局當差。說起來,差事都還算不差,如今陸瑾娘手上沒妥帖的人用,鄧福她是信得過的。鄧福看重的人,想必也是能用的。
陸瑾娘說道:“這樣吧,你同這些人好生說說,自願為主。若是願意來瑤華宮當差,那就將人調過來。若是不願意,也別勉強。強扭的瓜不甜,本宮可不想因為此事,讓人對本宮心懷不滿。”
“娘娘嚴重了,奴才哪敢做這樣的事情。奴才剛剛說的那幾個人,都是願意的。至於不願意的人,奴才也不敢說,免得汙了娘娘的耳朵。”
陸機娘笑了起來,“那行,你去安排吧。另外你挑選好的人,都叫進來吧,本宮看看。”
陸瑾娘身邊需要六個大宮女,這些人都是貼身伺候的,故此陸瑾娘必須親自挑選一番,看著順眼的才會留下來。鄧福帶了十二個人進來,陸瑾娘先是將人打量了一番,然後一個一個的問下去。半個時辰後,總算挑選了六個合用的。品貌端正,其中有四個識字,還有兩個會算賬。都是在宮裏麵當差多年的人,也沒有不良記錄,之前也沒在別的主子名下當過差。算起來,陸瑾娘倒是她們的第一個主子。當然,也希望是最後一個主子。
陸瑾娘挑選好了,就讓鄧福帶下去,趁著杏兒她們還沒離宮,讓杏兒等人好生教導一番,告訴她們陸貴妃的喜好和習慣,如此才能最短的時間內上手,而不會讓陸瑾娘不滿。
傍晚的時候,陸瑾娘去給呂太後請安,遇到小順子。小順子是替皇上來傳話的,在門口碰上,小順子不敢多說,周圍都是人。隻悄聲說了一句,順王府世子病重,怕是快要不行了。
陸瑾娘聽後,一頓,順王府世子?那豈不是廢太子的嫡長子,裴氏的親兒子。一直好好的,以前還見過幾麵,是個壯小夥子,怎麼就突然病的快要不行了。小順子又巴巴的同她說了這麼一句,很顯然這裏頭有名堂。
陸瑾娘望著前麵,皇後?對,這事情多半同皇後有關係。皇後這是要動手報仇了嗎?
陸瑾娘收斂心思,走進寧壽宮大殿。許女史親自出來將陸瑾娘迎了進去,陸瑾娘小聲問道:“不知這會都有誰在裏麵?”
“啟稟貴妃娘娘,這會皇後同慧太妃都在裏麵。不過慧太妃來了不少時候了,估摸著該告辭離去了。”
陸瑾娘笑道:“沒想到慧太妃今日會進宮來給太後請安。”
“貴妃說的是,奴婢聽了那麼兩句。慧太妃這次進宮來,是為了府上世子求婚來的。想讓太後得空幫著指一門合適的婚事。”
陸瑾娘聽了笑道:“慧太妃也太著急了點。好歹也要等到明年再說此事不遲。”
“貴妃不知,慧太妃這是想早點將事情定下來,好歹也要在太後這裏過個明路,免得屆時被人搶了先。”
“哦,這麼說來,已經看好了人家?”
“正是。”
說著,進了大殿。兩人也止了話題。陸瑾娘收斂神色,恭敬的給呂太後請安,又給皇後慧太妃請安。
慧太妃笑嗬嗬的,連說太後有福,又趁機提出告辭。呂太後也沒多留她,隻是讓她多進宮來,老姐妹好好說說話,就當是解悶了。慧太妃自然是滿口答應。
慧太妃一走,大殿內也安靜了下來。呂太後示意陸瑾娘坐下說話,陸瑾娘稱謝,在皇後下首坐下。
齊氏瞥了眼陸瑾娘,笑了笑,看著和善的很。陸瑾娘不敢大意,隻聽皇後問道:“陸貴妃,之前聽人說,麗嬪到你那裏哭鬧去了?”
“皇後說笑了,麗嬪不過是到臣妾那裏說說話,解解悶。說起哭鬧,臣妾倒是有點不懂了。”
皇後似笑非笑的,“果真?”
“當然。”
呂太後看不下去了,這兩個人做戲做成那樣子,就不嫌累。呂太後輕咳一聲,頓時陸瑾娘同皇後都閉了嘴。呂太後問道:“皇後,長平那孩子你要好生教導,可別丟了咱們皇家的臉麵。”
“兒媳遵旨,母後放心,兒媳一定用心教導長平。”皇後說完,又露出一個為難的神色來,“母後,長平這孩子性子左,兒媳就是擔心她陽奉陰違,表麵一套,背裏一套。”
呂太後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哀家派兩個人過去,讓她們好生調教調教長平。她若是還不懂事看,就稟報皇帝,讓她老子來收拾她。”呂太後就不信了,區區一個公主,還收拾不了。
“兒媳聽母後的,有母後的在身邊,兒媳也有了底氣。”
“你啊!”呂太後歎道:“你這人有時候就是太過慈愛了點。長平是孩子不錯,可是也不能太過嬌慣,你說是不是。”
“母後教訓的是,兒媳以後再也不敢如此糊塗行事。”
“行了,長平的事情不過是件小事。”呂太後又對陸瑾娘說道:“陸氏,你如今是一宮之主,麗嬪那裏你好生看著,可不能讓她亂來。”
“臣妾遵命,絕不敢疏忽。”
呂太後顯得有點疲憊,“行了,都下去吧。以後不用每日都來哀家這裏,哀家不耐煩人多。每月逢三六九的時候才來給哀家請安,平日裏你們要做什麼就做什麼,隻要別鬧出事情來就行。”
“臣妾遵旨。”陸瑾娘同皇後彼此看了眼,兩人齊聲說道。
兩人前後出了壽寧宮,皇後止住腳步,回頭看著陸瑾娘,“陸貴妃有沒有興趣看一場好戲?”
陸瑾娘挑眉,還沒想好怎麼回複皇後,隻聽皇後又繼續說道:“陸貴妃若是有心,今晚戌時一刻不妨到合歡殿來,本宮讓你看一出大戲。”說完後,皇後神秘一笑,施施然離去。
陸瑾娘蹙眉,大戲?她倒是有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