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在陸瑾娘身邊坐下,“母妃,兒子很好,母妃不用擔心兒子。”周王仰著臉,笑容滿臉。

陸瑾娘眼中含淚,“娘親怎麼會不擔心你。好些天才見你一麵,瞧著都瘦了點。”

周王笑嘻嘻的,“母妃定是錯覺,兒子倒是覺著重了點。”說著舉起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肉。

陸瑾娘頓時笑了起來,拉著孩子,問道:“下人們伺候的可還用心?若是有那刁滑的,你同母妃說,母妃定邦你將人都調教好。”

“母妃不用操心,這點事情兒子一個人就能弄好。母妃不知道吧,剛開始的時候還真有兩個不知好歹的人,不過被兒子略施小計,如今都是老老實實的,再也不敢亂來。”周王得意一笑,很是自得。

陸瑾娘頓時笑了起來,“你可別自大,你同母妃說說,究竟怎麼略施小計?”

周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還是偷偷的同陸瑾娘說了起來。陸瑾娘聽後,極為吃驚,這小子還真是無師自通,恩威並施,調教人的手段使出來,雖然還略顯生澀,不過以他的年紀來說,很是了不起。陸瑾娘心中感慨,瞧著緒哥兒嘻嘻哈哈,一副傻小子的模樣,心思卻極為通透。所謂的傻小子模樣,不過是緒哥兒在她麵前,放下了所有的心思和謀算,露出內心最為純真的一麵。

陸瑾娘抱住孩子,“真是難為你了。”

周王笑了起來,還拍拍陸瑾娘,好似在安慰她一樣,“兒子很好,一點都不為難。兒子早晚都要懂這些的,早點領悟了,也能早點為母妃分憂。”

“你這孩子,還這麼小,瞎擦什麼心。”陸瑾娘嗔怪,在周王的額頭上戳了下。

周王嗬嗬的笑起來,瞧著真像是個傻小子。

“既然你已經懂事,看來有些事情母妃也不用避開你。”陸瑾娘正色,周王也端正了姿態。陸瑾娘將這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同周王說了,並且將靖江侯的一番做派,包括她自己的一些感悟,也是毫無保留的同周王說了。

說到最後,陸瑾娘問他,“如何?可有什麼想法?”

周王先是深思,過後才說道:“兒子有些心得,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說。”

周王斟酌的說道:“母妃,剛才聽母妃說起過去世子哥哥過世的事情,聯想到如今的情況,兒子以為皇後這次的作為,也是情有可原。父皇一時不滿生氣,也僅僅是一時的。有四哥還有大姐姐在父皇跟前盡孝,怕是很快父皇就要原諒皇後。畢竟順王妃算起來也是殺子仇人,對仇人如何做都不過分。等順王妃死了,以前的事情也是一了百了,父皇想必不會再因為一個死人,尤其是個死了的仇人,苛責皇後。”

陸瑾娘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加上還有太後為皇後做靠山。不過依著你父皇的心思,至少也要冷淡皇後好幾個月。”

“母妃說的是。至於二姐姐同靖江侯府的婚事,兒子以為父皇不改初衷,可能是考慮到靖江侯在軍中的威信。靖江侯府的子弟自來都是從軍,尤其是嫡支一脈,在軍中更是名聲赫赫。雖然在先帝的時候,靖江侯府的立場有些曖昧不明,一度靠向廢太子。但是在廢太子被廢之後,靖江侯府一直安分守己,不曾有出格的舉動。這樣的人家,父皇自然是願意拉攏而不是打壓。要拉攏,聯姻是最好的辦法。故此,父皇才會答應二姐姐的婚事。即便二姐姐成了公主,但是依舊不能改變父皇的初衷。”

陸瑾娘驚奇的看著周王,“緒哥兒,這些你都是從哪裏知道的?可是有誰在你麵前嚼舌根子?”若是沒人告訴緒哥兒,緒哥兒又怎麼可能對靖江侯府知道的這麼清楚。還能分析的頭頭是道。

周王低著頭,靦腆一笑,“母妃不用擔心,沒人在兒子跟前嚼舌根子,是這段時間,兒子找人問的。兒子如今是皇子,自然要承擔身為皇子的責任。首先就要了解朝中勳貴的情況,故此兒子找了人,特意詢問了一番。正好前兩天問到靖江侯府的情況,故此兒子才會有這番想法。”

陸瑾娘揉揉孩子的頭,“你也別太用功了,注意勞逸結合,可別為了讀書上進,就將身體給弄垮了。”

“母妃放心吧,兒子如今依舊每天都跟著武師傅學習功夫,身體打熬的越發結實。”周王咧嘴一笑,笑的極為純真。

陸瑾娘十分欣慰,原本以為長安比緒哥兒更懂事,更早熟,畢竟女孩總是比男孩子更懂事一些,卻沒想到長安的早熟隻是在表麵。緒哥兒看著還小,心思卻深的很,怕是同安王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陸瑾娘又是喜又是憂,孩子出色自然高興。可是在皇家,出色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緒哥兒,在外麵的時候,記住要收斂,要低調,不可太出風頭。有什麼好事情,讓四皇子出頭就是了。明白了嗎?”

周王微微蹙眉,接著又笑了起來,“母妃放心吧,兒子曉得輕重。以後有什麼出頭的事情,尤其是在父皇跟前,兒子一定不爭不搶,全讓給四哥和五哥。母妃,這樣可好?”

“好,就該如此。你心裏頭也別委屈,在這宮裏生活,必須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有時候可能隻是一句無心的話,就會給自己帶了麻煩。咱們情願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也別去同別人比較。你父皇正值壯年,你們年歲都還小,等你們長大後,咱們再慢慢籌劃不遲,明白嗎?”

“兒子明白了。”周王笑了起來。

陸瑾娘不放心的問道:“真的明白了?不會覺著委屈?”小孩子都喜歡出風頭,被人表揚,陸瑾娘實在是很擔心。在宮裏麵出風頭,那真是嫌棄命太長了。

周王搖搖頭,十分肯定的說道:“母妃放心吧,兒子沒那麼虛榮。”

陸瑾娘懷疑的看著周王,見兒子眼神堅定,並無躲閃之意,陸瑾娘這才算真的相信孩子真的是不覺著委屈。“那就好,安王是嫡子,凡事他出頭,有好處也該讓他拿大頭,雖然咱們受點委屈,可是名聲上好聽,而且你父皇看見你們兄友弟恭,定然十分歡喜。知道嗎?”

“兒子曉得。一般的事情兒子就不同四哥爭搶了,不過原則性的事情,兒子可是不讓的。”

陸瑾娘扭了下他的鼻子,“告訴娘親,什麼是原則性的問題。”

“比如他言語上有對母妃不恭敬的,還有他若是開口問我要人,我定是不給的。若是要點把玩的玩意,兒子給他就是了。人,是萬萬不能給的。”

瞧著周王如此說,陸瑾娘不由好奇的問道:“可是有人問你要人了?”

周王點點頭,“兒子身邊有個小內侍挺伶俐的,兒子打算好好培養,將來說不定能做個心腹來用。前些日子,三王兄問兒子要人,兒子當場就拒絕了他。三王兄很不高興,還威脅了兒子幾句。後來五王兄又問兒子要人,兒子也沒答應給。五王兄沒三王兄那麼凶,可是說話也是酸酸的,四王兄還出麵說兒子小氣,連個侍候的太監都舍不得。兒子不高興,就對四王兄辯解了幾句。好在四王兄也是知禮的,並沒有糾纏不休。”

陸瑾娘手上一頓,接著鼓勵道:“你這樣做很好。若是連身邊的人都保不住,別人一要,你就妥協,將人送出去。那以後還有誰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以後不管是誰問你要人,你都是這個態度,知道嗎?”

周王點頭,“兒子曉得了。那要是皇後問兒子要人,兒子該如何是好?”

“傻小子,找母妃啊,有母妃為你出頭。這後宮,還輪不到皇後一手遮天,懂了嗎?”

周王重重的點頭,“兒子記住了,以後兒子就要做一個有所為有所不為的人。”

“本宮的好兒子,很好。”

內務府那邊來了人,說是陸家遞了牌子,想要十六的時候進宮來給陸瑾娘請安。故此特意來請示陸瑾娘,十六的那天要不要見。陸瑾娘許久不曾同娘家人見麵了,之前也隻是讓人回去看了看罷了,具體的情況都不知道。如今秦氏要進宮來,她如何不願意。鄧福出去安排,給了內務府好處,等秦氏進宮的時候,也不至於被人輕慢了。

十六這一天,秦氏進宮來給陸瑾娘請安。被人直接領到瑤華宮主殿,見了陸瑾娘,立馬就要磕頭請安。陸瑾娘趕緊攔住,“太太這是做什麼?咱們是母女,隻論家禮,不論國禮。”

秦氏又是欣慰,又是擔心,“娘娘,禮不可廢,這又是在宮裏麵,還是讓臣妾行禮吧。”

“不可,太太這樣,豈不是折殺我了。太太放心,在瑤華宮,一切都是本宮說了算。即便有人要找茬,本宮也有辦法化解。”陸瑾娘親自扶著秦氏坐下。

秦氏心裏頭很是忐忑,“娘娘,這樣子真的沒事嗎?”

陸瑾娘笑笑,她自然知道秦氏擔心什麼。大殿內伺候的人多,全都是陌生的麵孔,除了一個鄧福外,沒有一個是從王府出來的,擔心這些人嘴碎,或者說擔心這裏有別人的眼線,故此才會如此忐忑不安。

陸瑾娘揮揮手,宮女們知趣,紛紛退下,“太太不用擔心,本宮說沒事就沒事。”

秦氏見宮女們都如此恭敬聽話,暫且放心下來,“娘娘身邊怎麼不留兩個老人,如此一來,身邊好歹也有貼心的人伺候,不用像現在這樣……”

陸瑾娘輕聲一笑,“多謝太太關心。王府那些人,都是伺候我多年的老人,本宮不願意留她們在宮裏麵蹉跎了歲月,再說她們自己也不願意留下,故此都打發了出去。不過太太不用擔心,現在這裏宮女,本宮已經開始在調教,都是聰明伶俐的人,很容易就能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