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打鬥,很明顯驚動了遠處的畫舫。那些畫舫紛紛靠攏,陸瑾娘還在擔心這些人報官,或者有人出麵幫那馬三兒。出人意料的是,那些畫舫上的恩客和姐兒們,個個哈哈大笑,隻當是看戲。有的人還不甘寂寞,敲起手鼓助威。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四周都是瘋狂的叫喊聲,陸瑾娘發現,其中不乏士子打扮的人,真是瘋狂到了極點。為何她記憶中的江南從來不是這樣的,在她的記憶中,士子們總是文質彬彬的,受人尊敬的。可是看看那些畫舫上的士子,個個放浪形骸,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竟然還有人當場作詩,還有人當場譜曲。似乎這一場血腥到極點的殺戮,在這些士子的眼裏隻是一場夢,一場遊戲。因為是遊戲,所以死人什麼的都是不值得關心的。
陸瑾娘譏諷一笑,這江南的學政大人明顯失職。不過她並不打算過問,士子中什麼樣的人都有。有放浪形骸的,就有刻苦努力的,有對現實不滿的,自然也有想著報效皇帝朝廷的。一樣米白樣人,這樣子未嚐就不好。若是萬千學子都隻有一個聲音,那才是真的危矣,連想聽句真話都聽不到。
殺戮很快就到了尾聲,馬三兒帶的人都是經曆生死的海盜,悍不畏死。但是比起暗衛和竇猛的侍衛來說,在殺人專業技術上,這些海盜還是比不上這些專職殺人的。馬三兒的黨羽都已經被剪除,並且馬三兒也被抓了起來。等著處置。
竇猛回頭看著陸瑾娘,笑著問道:“夫人可有想好怎麼處置這個人?”
陸瑾娘冷哼一聲,“這人嘴巴不幹淨,直接處理幹淨,不要再出來礙眼。”
“遵命,夫人稍等,為夫先過去問幾句話,等問完了就將人給處置了。”竇猛跳到對麵的畫舫上,踩著馬三兒問話。具體問了什麼,陸瑾娘沒聽見也沒去關心。隻是將窗戶關上,外麵的血腥味加上河水的腥味,著實讓人不舒服。
鄧福趕緊送上養身茶,“夫人喝茶。外麵那些打打殺殺的,讓下麵的人去處置就行了。夫人何必參合進去。”
陸瑾娘端著茶,笑了笑,接著又是一歎,“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本以為到了這江南地界,可以平靜的生活。卻沒想到還是逃不開這世俗的紛爭。”
“夫人要不換個地方住。”鄧福小心的建議。
陸瑾娘擺手,沒答應,“無需如此。若是為區區宵小,就搬個地方住,那將來咱們豈不是整日都要搬家。雖然有些不如意,不過現在也算是不錯,好歹沒什麼拘束。對了,京城那裏可有消息過來?”
“啟稟夫人,有消息過來,不過還是同以往沒什麼區別。朝中很安靜,陸大人八成是要入內閣了。皇上如今的心思在西北邊關,怕是想要改製。”
陸瑾娘微蹙眉頭,“改製?邊關改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沒有銀子,那地方可是寸步難行。”
“奴才聽說了,宮裏麵有意向說是等到明年開春,就要向各處關鍵地方派出稅檢。尤其是這江南地帶,海貿興盛,但是每年收的那點稅雖說不少,但是比起每年海貿的交易量來說還是遠遠不足。還有運河上,估摸著皇上也是想要整頓的。”鄧福小心的說著。
陸瑾娘很為興元帝擔心,這裏麵的關係錯綜負責,利益勾結觸目驚心。即便是皇帝,也不是想動就能動的。除非皇帝背後有一支強大的絕對給他背書,否則光是朝堂上的口水就能將皇上給淹沒了。但是軍隊,名義上直屬於皇帝的軍隊就是禁軍。禁軍拱衛京師和皇宮的安全,的確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但是光有禁軍是絕對不夠的,因為禁軍沒辦法出京城。興元帝想要達成自己的政治抱負,必須從新練軍,先從別處搞來銀錢。如此江南才有可能按照他的心意動一動。
想起之前說的改製,再聯想到後續的一係列的動作。看來興元帝打算是將西北作為突破口。林續回到京城,西北那裏勢力複雜,但是也是最好鑽空子的時候。若是真的改製成功,那可就不得了了。
陸瑾娘敲擊著桌麵,她的考慮,是不要趁機做點什麼,給興元帝創造一個更好的環境,幫他解決一點難題。可是思來想去,陸瑾娘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此事還要再看看。等看明白一點後,再做決定或許更合適。
陸瑾娘這邊定了調子,竇猛那邊也有了結果。竇猛問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馬三兒也就沒了活下去的價值。快速解決了馬三兒,至於穿上其他的人,包括那些姐兒,全都被控製了起來。竇猛想的更遠,他懷疑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行動。他不相信就這麼巧會在這裏遇上馬三兒。很可能他的行蹤已經暴露了。竇猛回頭看了眼自己的畫舫,窗戶已經關上,隻看見一個影子。他個人是無所謂的,但是他擔心瑾娘的安危。雖然瑾娘身邊有暗衛,但是這點人手還不夠。看來要將竇念那小子叫回來才行。那小子雖然礙眼,竟然還打算同他搶陸瑾娘,不過關鍵時刻還是能頂上的。
這個決定,讓竇猛很不甘心。看來他有必要警告竇念一番,即便是親娘,也要適可而止。可別生出什麼花花心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