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1 / 3)

把釣羈。孤山螺黛壯,

就那樣,一句一句的,如鉤的新月也在不知不覺間,斜斜的掛在了天上,淡淡的傾瀉著微光。那梅花,傲然在冰雪清輝下,仿佛裹劍擁矢的英雄,抖擻精神。巴格多吃了杯酒,便收了韻——雅韻滿香帷。

細細的品著他的句子,真正的與眾不同。才子佳人,是不是都是這樣?不料,巴格卻突然說:“綺真,阿瑪的為人,向來謹小慎微,戰戰兢兢。而我,又並非是額娘親生的,她對你自然也不會太過親厚。想來,你今日多少會受些委屈。你是公主,阿瑪與額娘當是敬你。不過多相處些時日,你自然會發現,他們其實很疼你的。”

靜靜地聽完這樣一番話,我才又吃了杯酒。凝視著巴格很久,道:“如果這是你約我賞梅的目的,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再也不會去打擾阿瑪與額娘了。”心裏冷淡淡的,就像天上的月色。

巴格的神色略微一變,還是握住了我的手,心平氣和地說:“夜靜天涼,我們早點歇著吧。”仿佛在壓抑著什麼。我看在眼裏,心火不由得旺了,瞬間想到了博格多的話——我是個公主!我不要巴格拿我當公主,我隻要他拿我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他的福晉!斷魂隻有月明知。我終於沉不住氣了,投到他懷裏,問,“你一點兒都不想知道原因嗎?”

四圍很靜,梅枝上落雪的聲音,隱約可聞。那輕輕淺淺的呼吸,從我頭頂拂過,接著便是一句,“論理,你也不該自降身份去克勤郡王府的。那裏不過茅簷草舍,自會讓你感到不舒服。”

我冷冷得笑了,摟緊了巴格,賭氣道:“我今天,確實很不舒服!”抬頭快速瞧了他一眼,隻覺那臉色,十分難看。我全當不知道,與他說著別的。又開始飄雪了,極小極小的雪花,緩緩落下。遠遠看去,就像無數的灰色細點子。沒錯,是灰色!

很快的,到了回鸞那日,皇額娘很高興,在慈蔭樓中大擺家宴。笑語連天的,我和巴格一同敬了皇額娘,福臨,十四皇叔與十五皇叔。除了福臨,他們都爽快地把酒喝了,同時還說了幾句祝福的話。

福臨麵前的酒杯,連動都沒有動過。他深沉沉的看著我,嚴肅地問了句孩子話,“姐姐還會像往日裏那樣疼我嗎?”

皇額娘聽了笑道:“瞧這姐弟倆兒的感情,親的竟似蜜糖裏粘出來的,一刻也分不開。真兒,你不知道,自你大婚,你這個皇帝弟弟便悶悶不樂的。”十四皇叔鬥然望向福臨,目光僅僅驚疑了一瞬間,就恢複了平靜。繼而沉聲道:“皇上雖有兄弟姐妹數人,卻都不及與真兒親厚。真兒出閣,別說皇上這樣實心的孩子,就是我們每日裏事多的大人,心裏也是空落落的。”一邊說,一邊用右手的尾指摩挲著碧玉掐花的扣盞。

我不解的看著十四皇叔,不明白他怎麼在刹那間就堆起了萬千心事?其實這細微的動作,還是早前寶音隨口說的。怕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大凡心思甚重之時,他習慣用右手尾指摩挲東西吧!

旁邊的十五皇叔也是麵色憂沉,附和道:“哥哥說的在理,真兒離開的這幾天,我每日上朝都沒有精神。”轉看我,似笑非笑的說:“這媒是我保的,真兒,可我到現在還沒收到謝媒禮呢?”

我哧哧一笑,道:“不是我不想送給皇叔一萬兩金子,實在是怕皇叔說我俗氣。”話音剛落,笑聲迭起。我便去握了巴格的手,與他一起,又敬了十五皇叔。吃完酒,無意看到窗格中間的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南山飛鳥圖》。因說:“陶潛的采菊東籬,固然閑情悠哉,卻應不上今日之景。況且這紫禁城,何處不是奎璧輝煌,琉璃璀璨?怎麼適宜用這麼清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