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也是你大哥!”話鋒一轉,輕柔了許多,“你可知道,多爾袞竟敢限製朕的自由,不準朕出宮去見你!”
一番話,說得我無言以對,福臨是鐵了心要辦十四皇叔,要削兩白旗的權。念著巴格的話,我不得不說:“算是姐姐求你,保下正白旗現有的實力吧。十四皇叔雖然不在了,可兩白旗的勢力還在,若你同時去動兩白旗,恐怕是會引起白旗中大多數人的不滿。留正白而動鑲白,這是個折中的法子,皇上……”
福臨刹時扣住我的肩膀,打斷我的話,“你一直在為多爾袞說話,難道就因為他是你的男人嗎?姐姐,就算你為山陰,打今兒個起,劉彧除了朕,不能有任何人!”他冰冷的語調如同三九的寒天,所用的山陰之典更是讓我害怕,原來他對我情意竟是如此?!難怪十五皇叔臨終前會對我說那樣一句話,難怪十四皇叔不讓他見我!恍然如夢,我真希望自己是在夢中。
又起風了,夾著梅香淡淡,比起蘭桂,毫無遜色。福臨的雙手順著我的肩膀漸漸向下,最終握住了我的手。我掙挫一下,他的手握的更緊了,“姐姐,不要讓其它的事情,破壞了我們的關係,好嗎?”
“你先放開我。皇上,我的手被你捏紅了,都快趕上那紅梅了。”我笑著說,心裏卻疏無笑意。待福臨鬆開我,趕緊說:“我隻顧著和你說話,都忘了要給皇額娘請安。”剛好托婭尋來,我也有了離開的借口。福臨再次攔住我,他手臂一張,我略微側身,一追一躲間,他不知為何,竟落寂的走了。
“格格,皇上這是怎麼了?”托婭不解的問。
福臨漸漸走遠了,隔著一如蟠螭,一如僵蚓的疏枝,快要看不清了。我故意輕鬆的說:“沒什麼,不過是小孩子家在鬧脾氣。”仍舊在那兒看著,看那看不見的明黃一身。疏是枝條豔是花,可悲可歎,悲的是花遠離而自詡宋明帝卻不知他不過是第二個襄王,歎的是花依然開在千年前的南北朝……喟然一歎,便去了慈寧宮。崔邦吉瞧見我,忙搶先一步打起了棗紅繡金鳳的簾子,要通傳,被我給止住了。低語道:“你怎麼每回都不讓我給皇額娘一個驚喜呢?”又去看了眼托婭,說:“去找你的姐妹們玩吧。”
悄沒聲息的進了屋子,隻見四周糊窗子的紙,已換上了軟煙羅,明透而淡白,映著窗外的日光,十分敞亮。盡管開了春,慈寧宮裏的寒氣仍然很重,那聯三聚五鎏金琺琅的炭籠也就沒有撤。四境很靜,除了偶爾的嗶剝一聲,從炭籠中傳出,還帶著淡淡的清香。炭籠遮住了一個人,僅露出赭褐色暗花螺紋袍的邊角,我探頭望去,卻是寶音跪在地上,珠淚交流,泣不成聲。
她對麵坐著的是皇額娘,眉皺的很緊,黯然道:“沒用的,皇上大了,況且這是他多年積攢下來的怨氣,怎麼可能憑哀家的幾句話,就化解的了?”一句話裏頭,歎息聲不下十次。
寶音慢慢起身,竟是笑了,“我不該來求你的,在皇上與他之間,你的選擇從來都是皇上。”冷哼出聲,她又道:“你隻知道嫉妒他身邊的女人,不管是我,還是烏恩琪,都是你心頭的那根刺,所以,我被逼入宮伺候了當今皇上,烏恩琪才會在那麼巧合的情況下被太宗皇帝看上!這麼多年來,除了鏟除他身邊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你還為他做過什麼?最終,你卻親手把他推到了綺真格格身邊,沒錯,他的一生沒有愛過任何人,可綺真格格在他心中卻有著別人永遠都無法企及的位置。我輸給你,你卻輸給了綺真格格,相比之下,我們誰更可憐?”說得雖是激動,卻蓋不住那一腔的怒氣。她眉冷,眼冷,唇冷,全身上下無處不冷,可她的話更冷,“你真的以為我留在紫禁城,是屈服於皇權嗎?若非皇上是他的……我自知無法守著他一輩子,所以寧願守著他在這世間唯一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