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爭進行中,梅和他的譯員經過鄭軍陣地時,曾仔細觀察了鄭軍的防禦工事,梅驚訝地看到:“他們用那麼堅固的防牆,來防守架在那裏炮轟碉堡的大炮,以免被熱蘭遮城堡炮擊,那道防牆足足有五六個,甚至七個堡籃那麼寬,兩個堡籃那麼高,約有十六到十七呎(四米八到五米一)那麼厚,約有十一到十二呎(三米三到三米六)那麼高,在墓園和市場都可看到這樣的防牆。”這場戰鬥顯示了鄭軍突出的學習能力。而這種近代作戰方式,在一百八十年來後的鴉片戰爭中,卻根本不被中國軍隊所知。
第一十七節 最後一個大明忠臣
鄭成功登上熱蘭遮城堡傷痕累累的東南角樓,用繳獲的荷蘭望遠鏡向台灣島腹地望去。市鎮、從林、原野、丘陵盡入眼底。這個大島“土地平坦肥沃”,除了赤嵌城附近三三兩兩的高山族人刀耕火種開辟出幾小塊耕地之外,大部分土地都處於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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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廢待興”,鄭成功腦海裏蹦出這幾個字。
然而,他卻感受不到多少勝利之後的喜悅和興奮。就在鄭成功指揮軍隊奮勇戰鬥的同時,從大陸上風傳而來的種種消息,都一再令他心驚膽寒。
就在烏特勒支堡的攻防戰進行到最緊要的關頭,從大陸回來的家人趕到他的營帳,告訴他一個不幸的傳聞:“太師老爺”又一次被滿洲人抓了起來,看樣子凶多吉少。
“太師老爺”是指鄭芝龍。
鄭芝龍降清之後,並沒有實現他的如意算盤。由於鄭芝龍的表現過於積極熱情,滿洲人對這個詭計多端的老海盜放心不下,把他挾回北京,僅授予他一等精奇尼哈番(清朝爵名)的空頭官銜。
鄭成功起軍反清之後,滿洲人對鄭芝龍懷疑更深,以為他們父子在唱武力要挾的雙簧,因此,鄭芝龍陷入了難言的尷尬。不但榮華富貴不能到手,清人還以他為誘餌,把他放到案板上做舉刀欲殺狀,“借父以脅子”,威逼鄭成功投降。
鄭芝龍當然不遺餘力。他多次寫信並派親人到鄭成功處勸降。清人楊英著《先王實錄》記載了其中一次的情形:鄭成功的弟弟作為特使,來見鄭成功。
“跪下涕淚漣漣稱,父在京許多斡旋,此番不就,全家難保,乞勉強受詔。”過兩天,又來。“涕泣懇告曰:二使此番失意而回,大事難矣!我等複命,必無生理,並太師老爺亦難。”
起兵以來十餘年間,鄭成功無一日不在“忠”與“孝”的夾縫中煎熬。雖然在大義上毅然與父親決裂,然而,父子天性又如何能夠斷絕。鄭成功是鄭芝龍最鍾愛的兒子,對鄭成功的寵愛栽培無以複加,父子感情深過一般情形。
鄭成功深知每一次與清人血戰,都要冒著激怒清人、老父被殺的危險。
因此,鄭成功雖早已決定“移孝作忠”,卻不得不在表麵上與清人虛與委蛇,邊打邊談,假借與清人和談,以保住老父及家人的生命。
同時,借和談的幌子,私下遣使與老父互通書信,在信中道出自己心事說:“但因一人在北,不得不暫作癡呆耳。”“我豈非人類而忘父耶。”
“乃到所以強忍須臾不得輕身一擲者,徒南望吾君,雲天萬裏,北望吾父,喘熄重圜,恐一朝落機阱,飽虎狼,為婦孺所筆,負君父重恩,靡有極端耳。”其情狀之悲苦慘然,躍然紙上。
雖然在表現上,鄭成功是一個大義滅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