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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遍是法語，第二遍是英語，第三遍是漢語。
淩晨打，深夜打也都是一樣。
伯樂有些後悔，自己應該在離開香港前，和子靜聯係一下。但他不僅沒有聯係，還不讓子雲聯係。而且，更奇怪的是，到香港這麼長時間，他居然從未有過和子靜聯係的想法。
子靜就住在巴黎的郊外。美枝子問伯樂是不是去她家一趟，伯樂想了想，搖了搖頭。美枝子又問他要不要到他過去生活過的一些地方去轉轉，伯樂還是搖了搖頭。
不過，在臨離開法國的前一天，他忽然想去杜布瓦先生的墓地憑吊一下這個善良的老人和他的妻子。他記得，杜布瓦先生曾對他說過，他死後，要和自己的兒子弗朗索瓦安葬在一起。伯樂也曾和他一起到弗朗索瓦的墓地去過。所以，美枝子就讓飯店的招待叫了一輛出租車，讓出租車司機帶他們找到了那個墓地。
這天，正是春雨綿綿，美枝子打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攙扶著伯樂往墓地深處走去。綠草如茵，在一塊塊沉默的大理石墓碑下，長眠著一個個曾經鮮活的靈魂，如今他們已歸於沉寂，卻在大地上留下了自己生命的痕跡，讓人尋找，讓人懷念。
子靜探頭看了一下路邊的一塊墓碑，把上麵的文字仔細閱讀了一遍。
“應該就是這裏了。”
伯樂摘下眼鏡，也彎下腰看了看碑文。
“是，沒錯。”
旁邊，有一塊比較小的墓碑，伯樂想，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也許就是弗朗索瓦的墓地了。他就走過去看了一眼。可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個墓碑上鐫刻的名字卻並不是弗朗索瓦，而是一個中文名字。
無怨。
伯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的墓地，小雨淅瀝，被雨水衝刷過後的草地鬱鬱蔥蔥，像地毯一樣向遠處延展開去。一個個子高大的老人，正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雨衣，搖晃著發白的腦袋，向他們一步一步地走來。
“你是馬伯樂先生嗎？”
這個人竟然會說中文。
“我是，請問你是？”
伯樂有種感覺，他似乎在哪裏見過這個人，或者曾經有過一麵之緣。
“哦，我是張子靜小姐的丈夫，我的中文名叫馬傑聲，你叫我傑聲好了。”
“傑聲？馬傑聲？”
伯樂在嘴裏小聲念叨著這個名字，漸漸感到越來越熟。
“從電話留言裏聽說你們明天就要離開法國，張子靜小姐特別地讓我來看你，我找到了你們的旅館，才從服務員那裏知道你們到這裏來了。”
他一字一頓地說。
在伯樂的眼裏，他的花白的頭發正在一根根地變成火一樣的顏色。
幾十年前，他在昆明街頭看到的那個紅頭發的小夥子就是傑聲。傑聲沒有死。他真想立即就告訴他，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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