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史;爵位方麵也取得了鄭國公的頭銜。

當然做好事不是升官的充分條件。楊再思的長處還在於他夠聰明,能夠迅速捕捉到領導哪怕是再細微的動作,由此推斷出領導的想法,然後就順著領導的心意說話,自然官運亨通。

在他十多年的高官生涯中,楊再思沒有推薦過一人,也沒有公開反對過一人。要說當宰相當成這樣也算是窩囊的了,因此不免有人對他的為官之道產生了好奇。

經不住再三的追問,楊再思終於道出了他的人生哲學:“世路艱難,直者受禍。苟不如此,何以全其身哉!”

這話換種說法就是凡事往後縮,能推就推,不得罪人是第一要務,果然和千年之後的“做大官訣竅——多磕頭,少說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抱著這種信念,楊再思覺得應該和張家兄弟搞好關係。

張易之的哥哥、司禮少卿張同休一次宴請同僚,半醉之時帶著酒氣對楊再思說:“先生的麵貌很像高麗人。”

注意,這可並不是什麼好話。當時國人都以天朝上國自居,整容業也還沒有出現,沒有人願意被人說成是來自蠻夷小國。可楊再思不這麼想,他知道張同休不能得罪,而且張同休這麼說代表沒拿自己當外人,所以他非但沒板臉,還特地用紙剪了個高麗式樣的帽子戴在頭上,嚷著高麗語為大家大秀高麗舞,逗得在場人哈哈大笑,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不管人們的笑聲中帶著多少的鄙夷和譏笑。

楊再思不僅拉得下麵子,還勇於突破創新。

一日,官員聚會,張昌宗也在其中。於是便有諂媚之徒拍他的馬屁,誇他容貌俊美,仿佛盛開的荷花。大家夥也都紛紛跟著點頭。

張昌宗聽了自然樂不可支,可楊再思卻搖了搖腦袋,說“此言差矣”。

張昌宗納悶了:此人一向與自己交好,連手下人也不輕易得罪,今兒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於是板起麵孔:“楊公何出此言?”

楊再思諂媚一笑:“不是六郎像蓮花,而是蓮花像六郎啊!”

自古以來,隻有誇人長得像花,而楊再思卻獨辟蹊徑,說蓮花長得像人,這種馬屁修辭法,隻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蓮花六郎”的稱謂誕生不久,楊再思又再次義氣地拉了張昌宗一把。

事實證明,魏元忠對張家兄弟的判斷沒有錯。張家三傑——司禮少卿張同休、汴州刺史張昌期和已經升職為尚方少監的張昌儀因貪汙受賄下了獄,按律應受嚴厲的懲罰。對此,官場和民間皆議論紛紛,他們的兄弟張昌宗和張易之乃是皇帝麵前的第一紅人,這事估計也就是做做樣子,很快他們便會被判無罪並官複原職吧。

武曌似乎已經猜到了大家的顧慮,於是采取了相當“公正透明”的措施,安排最高監察機關左右肅政台直接審理此案。為表示“公正”,武曌再下手諭:張昌宗、張易之不守法紀,理當一並接受調查。

當官的都不傻,更不是容易激動的熱血青年。您既然說二張有問題,那幹嘛還讓他們繼續伺候著呢?

審判的結果是,二張強行收購他人田地罪名成立,按律罰銅二十斤。

別奇怪,在當時銅就是錢。在紙幣出現之前,貨幣的價值就在於它的組成原料的價值,二十斤銅也就相當於二十斤銅錢的購買力。

這點處罰對於財大氣粗的二張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對於這種“公正”的判決,武曌當即表示滿意。

不過不依不饒的人也還是有。禦史中丞桓彥範和禦史大夫李承嘉上疏,認為張同休等人罪行確鑿,作為家人的張昌宗應承擔連帶責任,依律當免去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