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張昌宗很是大言不慚:“本人對大周有功。況且,所犯之罪也還沒有達到需要革職的程度。”

這話聽得武曌都有點坐不住了,她向大家問道:“昌宗有功乎?”

關鍵時刻楊再思挺身而出:“昌宗合成神丹,陛下服用後大有效用,此莫大之功!”

張昌宗合成的是什麼神丹,效果如何,武曌最清楚不過,不過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怎麼就這麼好聽呢?於是有功於社稷的張昌宗等人被赦免了罪行,一切如常。

此後楊再思再度成為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隻是說到激動處大多數人都要往地上再啐上那麼一口。左補闕戴令言一時才思如泉湧,揮就了一篇《兩腳野狐賦》,把楊再思比作兩隻腳的野狐狸,好好嘲弄了一番。

這回好脾氣的楊再思也忍受不了了,他一怒之下把戴令言貶去長社(河南許昌)做了個小小的縣令。

朝中暫時恢複了表麵的平靜。但是朝中的力量已經開始分為三部分——張氏兄弟及其黨羽一派;反張氏兄弟的大臣們一派;中間勢力一派。

而這種平靜很快又被打破——武曌病倒了。

因為患病,武曌幾乎將自己與外界隔絕,隻留張昌宗和張易之服侍在旁。一連數月,連宰相都很難見女帝一麵。

大臣們都很緊張——女皇已經八十有一了,這回病了幾個月還不好,後麵的事真的很難說。

當然大臣們擔心的倒不是女皇會不會駕崩,而是她死後張氏兄弟趁機作亂,到時縱然不會天下大亂,也勢必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嚴重後果。

之前張氏兄弟誣告魏元忠一案,已經清楚表明了雙方矛盾的不可調和。兩派的敵意越來越濃,就像競技場上的對手,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扳倒對方的機會。

相比之下,二張似乎略占優勢,有女皇做靠山,根基難以撼動,典型的易守難攻。

既然這樣,那就把你們和皇帝分開!

天官侍郎崔玄暐上疏,請求武曌允許太子和相王前往侍奉湯藥。至於異姓人士,此時不該再隨便進出宮廷。

可惜這份深情並茂的奏章隻換來一句沒多少油鹽成分的幹巴巴的感謝。二張繼續每天陪在女皇身邊,太子和相王依舊幹瞪眼。

既然軟的不吃,那就來招狠的。很快神都洛陽城中開始出現匿名傳單,大街小巷裏也開始出現無頭告示,全城百姓,無論老少都在議論一件事——“張易之兄弟謀反!”

武曌雖在病中,但頭腦並不糊塗,她了解二張的實力,沒有了她,二張將一無所有,包括性命。造反?借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

所以,她決定不予理睬。

雙方再次陷入僵持。直到長安四年(公元704年)

這一年,有人告密——二張密謀造反!

告密一招常見於來俊臣等酷吏,有時也發生在二張身上,不過號稱“清流”的國家高級公務員們用起這招來水平竟然絲毫不遜色於前二者。

其實這也怨不得別人,要怪隻怪自己保密工作不到家。

張昌宗曾經找過一個叫李弘泰的術士看相,李弘泰“瞧出”張昌宗有天子之相,稱隻要去定州造幾座佛寺,就會“天下歸心”。

李弘泰根本就是個拍馬屁混飯吃的江湖術士,而張昌宗也還算清醒,聽完隻是一笑。但是這話傳到別人的耳裏,儼然是足以炸碎他的重磅炸彈。

這種大案,武曌沒有理由置之不理。她安排鳳閣侍郎韋承慶、司刑卿崔神慶和禦史中丞宋璟組成專案小組共同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