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有功,特傳旨赦免其罪……”
聽到這話張昌宗立馬來了精神,扔下一句“宋大人,下官先行告退了!”便隨著宦官離開了禦史台。
百官對二張的進攻就此止步了。但張氏兄弟從此把宋璟視為自己的頭號敵人,在宋家辦喜事的時候甚至還派出了殺手行刺。好在宋璟提前得到了消息,這才躲過了一劫。
雙方爭鬥,互有攻守,這很正常。但武曌的表現卻很不正常。
這個從血泊中一步步攀上皇位的女人,留給我們的是冷酷、無情和幹練的形象,然而在最近的一係列事件中,她卻仿佛換了個人,麵對群臣對自己男寵所發起的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大潮,她雖然極力維護,卻已無法駕馭事情的發展方向。朝堂之上,麵對著吹胡子瞪眼的宋璟,她居然隻是“溫言解之”,周圍竟然也沒幾個站出來幫她說話的,這還是那個一言九鼎的大周皇帝嗎?
隨著武曌的年老體衰以及疾病纏身,她對朝政的控製力和對群臣的威懾力已大不如前。不要說什麼大臣們都應該遵守尊卑之道,不可對皇帝不恭。一則大部分朝臣本就時刻想著光複大唐,早就開始扳起指頭算計離“光複日”還有多少天;二則皇帝的威信不是靠條條框框或空洞的口號就能樹立的,得恩威並施。這是政治的現實,與道德無關。
宋璟抗旨成功,做了表率,讓大家意識到皇帝已經走下了神壇,隻要夠強勢,皇帝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相對弱勢的領導必然會產生相對強勢的下屬,隨著下屬離心力的加強,最後的結果必然是脫離控製,領導反而成了被控製的對象。
呼風喚雨多年的武曌,隻能感覺到權力離自己遠去,雖然使勁伸手去撈,卻每每撈空。
第三十四章 則天皇後的最後旅途
就在張氏兄弟和宋璟等人天天齜牙相對、鬥的你死我活的同時,一支真正有實力的力量正在隱蔽處不動聲色地進行著各方麵的準備。
做宰相一年多了,張柬之一直很低調,低調到別人看不見自己的鋒芒,也無從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
事實上,他對當前的形勢看得比誰都透徹。二張依仗女皇的寵愛,自以為是,準備工作不充分;朝中大臣反周複唐傾向明顯,隻等女皇自然死亡、太子登基的那一天;女皇因病已無法有效接觸和控製忠於自己的力量,武氏諸王皆是草包,根本不堪一擊。
基於這樣的判斷,張柬之終於定下了行動目標:趁女皇無力掌控朝局之際突入宮廷,除掉二張及其黨羽;擁戴太子登基,清除武家勢力,光複大唐江山!
要保證方案的順利實行,第一步,同時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就是掌握自己的武裝力量。而最能派上用場的,就是負責宮廷守衛的禁軍。
當然,作為宰相,張柬之不可能直接找禁軍士兵們促膝談心,用什麼春秋大義來感化他們。實際上他也無需這樣做,在高級軍官中安插幾個自己人足矣。
經過一番縝密細致的安排,與他意見相投的楊元琰、桓彥範、敬暉、李湛等人被安排進了左右羽林軍。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張柬之的人事安排還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二張的注意:桓彥範和敬暉等顯然不是自己的人,他們突然取得軍權自然不是什麼好事。雖然他們不清楚張柬之的政治立場,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還是懂的。
張柬之也覺察到了這一點,於是接下來他高調地把二張黨羽之一的建安王武攸宜任命為右羽林大將軍,先調動的那幾個人成了武攸宜的下屬。見自己人占據了上風,二張也逐漸放下心來。
溫室裏的花朵政治鬥爭經驗還是過於稚嫩。“大將軍”如果帶不了兵根本就是個空頭銜,具體行動還得看手下的軍官。張柬之這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玩得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