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幽暗的囚籠,如同豕狗一樣被打罵的經曆,宛如昨日,又近在眼前。
從奴市離開隻不過才不到兩的功夫,真要忘記,恐怕真的很難。因為恐懼如同烙印似的,印記在人的身體上,這輩子都恐怕抹不下去。
趙朵和趙果兩個蘿莉,臉色慘白,手中的碗再也拿不住,重重的落在了食案上。這一刻,當利很得意,從奴市走出的人,就算是身居高位,對於奴市都有著一種近乎本能一樣的恐懼。這輩子都別想忘記。
有人沉默。
有人克製著心頭的怒火。
也有人看不下去了,這個人就是苟變。正義感暴漲的苟變如同一隻護崽的母雞,眼神盯著當利。他當然清楚地方是誰,是誰的狗腿子,狗仗人勢是多了去了。此時此刻,苟變卻發現自己是如此厭惡眼前這個人,因為他的出現破壞了原本的平靜和溫暖。對於貴族也好,被期於厚望的家族後起之秀來,家庭的溫馨從他們嶄露頭角的那一起,就再也沒有了。
變強。
變卓越。
變的與眾不同。
似乎成了他們生命中唯一的標準。而這些僅僅不過是引起國君注意的前提條件而已,在此之前,他們還需要遇到貴人,受到貴人的賞識。就如同苟變,他的貴人是子蒙,子氏族長子思的弟弟,有了這個身份,苟變的仕途就算是受到了挫折,最終的結果也會是好的。
苟變怒發衝冠,冷不丁的拍了食案,好在這家夥控製了力量,要不然食案被劈開都有可能。
趙朵更是嚇地一縮腦袋,金豆子忍不住的往下掉。趙果表現稍微好一點,可也是緊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們不過是十來歲的少女,剛結束了可能是這輩子最大的磨難。心理再強大,也不過是個孩子。相比苟變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她們是這個時代最弱勢的人。趙武攥著拳頭想要站起來,卻被公孫鞅握住了手腕,按住了。而邊子白也對他眼神示意,不要讓他衝動。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可以不在乎當利,可唯獨趙武不可以。因為他之前是奴隸,現在是奴仆,他的身份要是敢在帝丘張揚,南氏根本就不用看邊子白的臉色,就能當街擊殺他。
付出的代價,最多就是按照趙武的市價兩倍的價格,給予邊子白賠償。
而趙武在奴市多少錢?
最多三萬。
趙武恨的牙齒咬地咯咯直響,沒有敢暴起動手。他應該明白了自己憋屈的身份。
苟變忍不住了,就差跳起來怒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托妻獻女的當利。你的大名在帝丘可是如雷貫耳,可惜了一對母女花就此命喪黃泉。”
不入流的人物,想要得到達官貴人的青睞,恐怕真的沒有多少辦法。當利除了有一個美麗的妻子之外,還有一個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兒。而他為了能和南氏的大少爺搭上線,先是獻上了自己的妻子,最後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幸免。
這是當利的傷疤,是他人生最羞辱的事,可他卻笑了,異常燦爛。一個能夠將怨恨輕描淡寫的隱藏起來的人,如同毒蛇一般的存在。這讓邊子白對當利這個人有了很大的興趣,可他的興趣有點特別,他想弄死他。任何一個正常人,突然發現腳下多了一個毒物,而他手上恰好有一根棍子的話,多半的選擇是弄死那隻不知高地厚,想要暗算他的毒物。當利就被邊子白歸類到了這一類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