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主,我等請戰!”
就算是聽聲音也能聽出來,這是應龍。自從陶丘一戰之後,刀營的地位赫然超越了上軍其他各師旅,成為上軍名副其實的王牌。要不是受製於人數,刀營或許在此戰之中會擔任主攻。可惜,自始自終,邊子白都沒有打算讓刀營繼續損失下去的打算。
一來,刀營人太少,經不住野戰這樣的消耗戰。真要是打光了,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其次就是處於邊子白的一點善意。當然,這話他不會說,隻能意會。刀營從將帥到士卒,都不能算是上軍的人馬,甚至在四個月前,這支軍隊和衛軍都沒有什麼關係。他們是衛國境內,或者是身為衛人的遊俠,受到應龍的號召才組建的軍隊,還可能是臨時的軍隊。
一開始的人數隻有四百來人,淘汰了一部分心懷僥幸之輩,還有不服管教的成員,才湊足了三百人。
而主將應龍更是長期在國相子思身邊的門客。
應龍可以拚命,因為他想要搏個好出身,但是其他人呢?他們僅僅是處於一種道義上的綁架,俠義驅使,最後都葬送在了戰場,說不過去。在邊子白看來,他說什麼也下不了這樣的決心和命令。扭頭看了一眼應龍躬身的皮冠,不容置疑道:“不準!”
“將主,我等誓死,不勝提頭來見!”
說起來也奇怪,應龍在子思身邊的時候身上的銳氣並沒有隱藏,或者說無法隱藏。有種仗著主家的顯赫身份耀武揚威的嫌疑。可是一場最為艱難的戰鬥之後,應龍在平日裏給人一種平淡無奇的錯覺,身上的銳氣隱藏到了古拙的程度。
可要是他銳意迸發,立刻宛如一把出鞘的鋼刀,寒氣逼人。
“不準!”
邊子白第二次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而且更加堅決,語氣也變得冷了許多。
“將主!”
“你怎麼就不明白,對於刀營來說,你們已經做到了該做的所有事。為國君流血,為國人拚命,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為何還要苦苦哀求,你要知道,刀營的人不多,損失一個,就少一個。你應龍難道願意看到自己辛苦組建的軍隊最後淪落為人們口口相傳的典故,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將刀營的大旗扛起來?”
邊子白沉聲質問應龍,在他看來,邀功也好,請功也罷,都是一個軍人勇氣的象征。但是應龍這種就不對勁了,他是完全把士卒的性命當賭注。平日裏做個百姓,無可厚非。但要是成為一個軍人,一個軍官,甚至是一支軍隊的主將,就會害死很多人。
他不希望應龍變成這樣的一個人,一個純粹的將軍,一個冷血的鐵血軍人。軍人也不見得一定不需要感情。尤其是對應龍來說,他先是一個遊俠,有偌大名聲的遊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將他這麼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改成為無情之人,本來就讓邊子白會心中很不舒服,太殘酷了。戰國這世界已經夠冷漠,無情的人也夠多,就不要再多一個應龍來湊數了。
邊子白歎氣道:“應龍,你和你的部屬不該這麼想。你們不同於其他士卒,不少都是拖家帶口的人。更何況,哪些戰死的兄弟們呢?他的家眷失去了家中的頂梁柱,生活難以為繼,需要你們去幫襯。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們都在戰場上戰死了,成就了自己的大義。但是哪些嗷嗷待哺的年幼後輩們怎麼辦?家中的婦孺父母如何安排?難道他們活該受此厄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