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嗎?
明明相隔幾千裏,他怎麼會深夜出現在她的家門口?
一年多不見,卻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可他們來不及敘舊。
程遲見她慌慌張張,隻披著衣服,腳下還踏著拖鞋,問她:“怎麼了?”
時蕊想起奶奶曾過,要是程遲敢來,她會把他攆出去。
“沒什麼,你快離開吧!別被我奶奶看到了。”
程遲紋絲不動。
在決定來之前,他確實隻是想要偷偷看她一眼,可現在看到她了,他的腳步卻移不動了。
“蕊蕊,王叔叔來了沒有?你爸這臉色不對,必須馬上去醫院啊。”趙蓉聽見時蕊在跟人話,心裏著急,就跑出來看,一看到程遲,立刻豎起滿身的警惕,“你來做什麼?”
她著就要去拿靠牆邊的掃帚,時蕊忙跑過去按住,懇求地目光看著她:“奶奶,不要這樣。”
程遲不但沒走,還反而大步朝著屋內走去。
“你幹什麼?誰允許你進來的?你給我出去。”趙蓉在後麵喊,卻並沒有阻攔程遲的腳步。
房間裏,時懷又倒在了地上,意識半清醒,可當程遲在他麵前蹲下,他還是認出了他來。
“你來幹什麼?你……滾!”
程遲並不理會他,先是查看他的臉色,又捏住他的下巴,使他打開口腔,觀察他的舌苔。
這時趙蓉也進來了,見狀立刻去拉他:“你別碰我兒子。”
程遲沒有動,淡淡道:“叔叔的情況除了外傷以外,應該是酒精中毒了,必須馬上去醫院。”
著他先用手機撥打了10,然後把時懷托起來:“救護車開不過來,我們必須去大路邊,我背您。”
他試圖把時懷背在背上,可是時懷根本就不配合,還一直掙紮:“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反正都是個廢物。我不要你背,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同意你們的事,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
趙蓉雖然不相信程遲的診斷,但看時懷臉色更加不對,也知道問題嚴重,眼下她和時蕊都沒有力氣,他背是最好的辦法。
“什麼死不死的,你可別這樣子糟蹋你自己,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留下我和蕊蕊祖孫兩可怎麼辦?”
程遲最後還是不顧他的掙紮,把他背了出去。時懷一直在他背上胡言亂語,程遲臉色淡淡,一步一步走得穩。
黑夜中,他們一家人腳步匆匆走在漆黑的巷子裏,看著程遲背著時懷行走在夜色中的穩健背影,時蕊的眼睛一片酸熱。
他變了,變得氣質下沉,成熟穩重了。
從前他是多麼驕傲的少年啊,為了她卻近乎丟棄自尊地去討好,盡可能地忍受和遷就。
救護車來得很快,進醫院以後時懷便被推進急診室。
在外麵等待的過程中,趙蓉站在急診室門口,程遲靠在牆邊,時蕊就站在他對麵,中間隔著一個過道,兩個人隻是靜靜地望著,什麼話也沒有,但似乎眼神中已經訴了千言萬語。
一年多,長不長,短不短,仿佛事過境遷,他們都變了很多,可當目光交彙在一起,又都感應到,對彼此的那份思念和愛意一直都沒有變。
也是此時此刻,在燈光下,時蕊才真正仔細地打量他。他瘦了,但還是那麼好看,臉部輪廓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添了男人的成熟。
他就那麼一直看著她,好像怎麼也看不夠,時蕊被他的眼神灼得心酸,眼睛微微紅了。
後來急診室的門開了,醫生,幸好人送來得還算及時,否則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時懷是淩晨的時候才徹底清醒,宋誠一來上班,就特意親自過來探望,還給科室的醫生和護士打了招呼,讓他們特別照顧一下。
趙蓉笑容滿麵對他表示感謝,而時蕊隻是坐在時懷的床邊,沒有任何表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程遲來了。
他一夜都在,隻是兩人都沒有機會交流什麼。亮以後,他離開了一會兒,這會兒回來手裏提著早餐。
宋誠一看到他就想起來了,他不就是咖啡店那個神經病嗎?
“怎麼是你?”
宋誠的敵意表現得太明顯,就連趙蓉和時蕊都感到很詫異,難道他們認識?
趙蓉覺得這個時候她必須要拿出態度,不能讓宋誠誤會,於是她站了出來,對程遲板起臉。
“你走吧,別以為你做了點兒什麼我們就會感激你,我告訴你,無論你做什麼,我們都不會鬆口的,趕緊走!”
趙蓉甚至要動手把程遲推出去,時蕊忙拉住:“奶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