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我急聲打斷他:“有什麼好想的,我可沒這份閑心,你找別人生去!”
他的身子猛顫了一下,突然用力扭過我的臉:“原來……如此,是不願懷我的孩子麼?”
他盯住我的眼,眸中星光黯淡如花愁:“以前你……我無話可說,可現在,你我已成夫妻,卻還要背著我吃藥,這叫我情何以堪!”
我垂下眼狠心說道:“你以為我嫁給你就會跟你一輩子麼?這不過是權宜之計,還想要孩子,真是癡心妄想!”
他鬆開手,緩緩點了幾下頭,起身穿衣朝門外走去,臨出門時他停住:“既如此,那房事……也可免了,我早該想到,娘子必定是滿心不願的,卻應付了我這麼久,我……真是多謝娘子了。”
我一咬牙大聲喊道:“楊嚴塵,你何不休了我?”他身形一頓,又匆匆推門而出。我止不住地大笑起來:“楊嚴塵,你是懦夫!有種你就休了我!休了我啊,為什麼不休了我?”
回答我的隻有呼嘯的北風,卷帶著道不盡的傷痛將我生生埋葬。
接下來的幾日,他像是故意躲著我,除了日日守在書房,我不知能去哪裏找他,又是一夜的子時未歸,我遊走於枯枝敗葉間,忽然聽見一聲低喃:“月兒,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何關心我,如果不愛我,那為何又處處表現得那樣……愛我?”
我屏住呼吸,努力穩了心神,看他半靠在一株桐樹旁:“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你至始至終不曾對我上心?我不介意我付出十分,而你隻回報一分,我也不介意你心中滿滿的都是他,可是,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說那樣絕情的話?”
他一遍一遍地輕撫梧桐粗壯的樹幹,嗓音似已低啞得聽不太真切:“小騙子,說了要好好對我的,可怎麼從沒見你用過心呢。我一直在努力,可你呢,你可有努力過?”
聽著他的胡言亂語,淚水盈盈滿眶,他本該察覺我的氣息,可如今,怕是什麼都顧及不到了吧。我回到書房,將帶著暖熱的玉佩擱在桌案上:他的生辰,我沒有給他慶祝,是我食言了,隻盼以後,他能找到與他共度一生的人,會替他數每年的生辰,哪一天風下霜晴,哪一天皓雪皚皚。
終有一日,他來尋我,遠遠瞧見紅絲玉佩掛在腰間,隨步輕搖,果然很是襯他,我竟是瞧出了神,恍恍中聽他似不經意地提及外頭謠傳蒼宮的梨鳳公主未死,我隻一笑並不作答,他將雪狐風氅搭在我肩頭,忽然問道:“小桐,和我好好過一輩子不行麼?”
我更是笑意連連:不愧是兩疆的盟主啊,萬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的那些小計倆又算得了什麼呢。扭頭看園中的梧桐枯枝脈脈,蕭瑟如斯,連風吹過的餘涼裏都帶著臘梅的殘香:“你知道麼,小時候我養過一隻小麋鹿,它性子活潑好動,總是跑得不見蹤影,每次我以為再也找不回它了,寒卻總能將它帶回到我麵前,也因此他身上總是掛彩,總是被雲姐責罵。他從不以為意,比我更珍視那小家夥,甚至有一回,它跌下了山澗,眾人都說必死無疑,我傷心了兩日也就作罷了,可是寒不信,他硬是攀了蔓藤下去將它救起,那一次,我差一點就再也見不著他了。人人都責怪他傻,我縱是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也不免埋怨了他很久。”我轉首望他,“你說,他傻不傻?人為何要為了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如此執著?它就算再是寶貴,也遠不如自己的性命要緊啊!”
他麵容不改,似是譏誚道:“不屬於我的東西是什麼?為夫愚鈍,娘子可否指明?”他微一頓,又道,“我隻知,我楊嚴塵的夫人到如今仍是滿腦子想著青梅竹馬的戀人,既然不願和我過下去,不願與我生兒育女,那你當初又為何千方百計要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