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脫衣服準備泡到桶裏去的時候,發現他手臂上那一處,先是被熒眼蝙蝠劃傷,後來又被黑蜂叮咬的傷口,已經發黑腐爛了。

腐爛的地方十分惡心,裏麵的皮肉好像翻了出來一般,還是黑色的,並且那黑色還在擴散,現在竟然有手掌那麼大了。

他想點燭台照個清楚,但手剛伸出去,就被人抓住。那個人從背後抱住了他,還捂住了他的嘴。他抽出骨刀朝身後紮過去,卻又被握住了手腕,整個人被鉗製地動彈不得。

“別緊張,我是來給你送藥的。”那個人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向小雷想起來了,是那個叫芙洛的長相邪魅的男子。

見他不掙紮了,芙洛鬆開了手,繞到他麵前,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黑色鑲金邊的小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妹妹養的黑毒蜂,被叮一口三日之內必然喪命。”芙洛把瓷瓶塞到他手裏,“這是解藥,每天晚上塗抹在傷口處。七天之後,傷口必定消失。”

“你為什麼救我?”向小雷有些懷疑,猶豫著不肯接。既然芙嬌恨他的話,作為芙嬌的哥哥,芙洛應該盼望他死了才好,沒道理給他送解藥。

“我的解藥也不是白送的。”芙洛突然出手,在他的胸口猛擊了一掌。向小雷猝不及防,被這一掌打得後退了幾步,難過地捂住胸口。

“我剛剛在你的體內種下了相思蠱。”芙洛的笑容掛在他本就俊美絕倫的臉上,更添了一絲詭異,“相思蠱分雌雄蠱,我在你體內種下的是雌蠱,雄蠱那邊會感知雌蠱的存在,從而判斷雌蠱的方位。所以相思蠱又被稱作線引蠱。”

“你什麼意思?”向小雷有些緊張地抓著衣襟,雖然芙洛說給他下了蠱,但他什麼都沒感覺到。隻是胸口被拍的那一掌有些陣痛罷了。

“你放心,相思蠱無毒無害,隻要不發倩,它的宿主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但如果雌蠱或雄蠱之中的任何一隻發倩了話,隻要兩隻不在一起,宿主就會痛不欲生。”芙洛還是那一抹邪魅的笑容,“難得我妹妹找到了魔王大人的轉世,我們不能失去他的線索,所以就勞煩你當一下指南針了。你們既然關係如此要好的話,想必會形影不離。我們如果知道你的下落,就能隨時來參拜魔王大人了。”

敢情兒自己是被當作了接線員麼?向小雷覺得自己真的是躺著也中槍,惱火地抓起骨刀便朝芙洛捅了過去。芙洛不躲閃也不避開,但在他刺中的瞬間便消失了。

“你等凡人於我等魔族來說,就是螻蟻與蚍蜉。殺不殺你對於我等來說都無關緊要。”芙洛的聲音在空中響起,仿佛是響徹在夜空之中,又仿佛是響徹在他的腦海裏,隻是說給他一個人聽的。

“說什麼哥哥弟弟,手足之情……真是好笑……你區區一個凡人也敢跟魔王大人稱兄道弟?真是自不量力……”芙洛的聲音漸漸遠去。

“等到魔王大人覺醒,一統三界的時候,你們這些卑微的螻蟻就等著被地獄的烈火燒死吧!屆時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白骨累累,會非常好看的……”芙洛的聲音越變越小,直至消失。

房間恢複了寂靜,隻是偶爾有蟬鳴。芙洛拿來的小瓷瓶不知什麼時候被塞在了向小雷的腰帶裏,他氣惱地將小瓷瓶摔在了地上,一聲脆響,瓶子並沒有碎。

“哥,發生什麼事了?”牧天野聽到了屋子裏的響聲,便問道。

“沒事。”向小雷將瓶子撿起來。說什麼螻蟻蚍蜉,自不量力……原以為芙洛是個明事理的人,結果兄妹二人一個比一個混賬。居然還欺負小爺是個凡人,不配跟牧天野那個死小孩稱兄道弟。不過越是被這麼說,向小雷的逆反心理就越強。

你說不能稱兄道弟就不能稱兄道弟了麼?小爺我本來就是哥哥,而且這個哥哥我是當定了。

不過要想當哥哥,就不能死。於是洗完澡後,向小雷還是小心翼翼地在傷口處塗了藥膏。第二天再看的時候,黑色和腐爛的部分已經消失,變成了如普通傷口一般暗紅色。

18、18. 煉骨(上) ...

牧天野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果真如此,從幽鬼之森回來之後,他的小哥哥似乎從“傲”變成了“傲嬌”。

以前還會做些擔水做飯之類的活計,現在通通都不做了,全部丟給他,甚至連碗筷都不端,都要他擺好,就差喂到嘴邊了。而且更奇怪的是,每次喊他幹這幹那的時候,他的小哥哥就會擺出迷之微笑。

仿佛……很得意的樣子。

不是很得意,是超——級得意啊~向小雷看著牧天野忙進忙出,又是做飯又是劈出,一會兒還要洗衣服,就覺得心情無比舒暢。

芙洛啊芙洛,你們偉大的未來的魔王大人現在正給小爺我做飯呢,之後還要給小爺我洗衣服,打洗腳水……什麼尊貴的魔族血統啊?什麼凡人不配啊?小爺我就是哥哥,說指揮他幹活兒,就是指揮他幹活兒。

哼,毫不含糊!

“飯做好了沒有啊?餓死了。”向小雷剝著鹽水毛豆,時不時搖著涼扇催促幾句。

“好了好了,馬上就來了。”牧天野在他的調/教……哦不,教育之下,現在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活脫脫二十一世紀家庭好煮夫,外出旅行必備之……居家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