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糟裏擰開水龍頭清洗這一籃子的番茄,去蒂,然後用包鮮膜包好,放進冰箱裏冷藏。忙完了,洗了把臉降降熱氣,然後用幹淨的汗巾拭幹淨臉上和手上的水漬。
吹了會兒自然風,等身體的體溫平衡後,淡心方高興的打開冰箱捧出她今早和慈郎一起泡的冰鎮花茶,打算拿到房前的木廊間邊看風景邊品飲。
才剛走出廚房,宅子裏的年輕女傭美奈子來告訴她家裏有客人來了,老夫人去訪友了,還沒有回來。
美奈子的臉蛋紅撲撲的,滿是羞澀與興奮。顯然那個訪客是個男性,並且是個很迷人的男性,不然不會讓美奈子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淡心微微一笑,美奈子也隻是個二十歲的年輕女人,這種反應很正常。
“客人?什麼樣的客人?他有說來找誰麼?”淡心捧著陶瓷的茶壺問,冰涼的茶水透過瓷器與手心相貼,讓人恨不得抱著不放,很爽快。
“呃……他說是慈郎少爺的朋友。”
淡心有些訝然,然後吩咐宅子裏的傭人去山田先生家的番茄園將慈郎叫回來,又讓美奈子去沏茶待客,自己方施施然的走向客廳。
第十六章
夏日午後的清風穿過清雅的和室,拂過屋前的篁竹,發出簌簌的聲音。
蕩著歲月古樸痕跡的清雅寧靜的和室裏,華貴如斯的少年正坐其中,眉眼微斂,仿佛退去了所有的紛擾塵囂,呈現出一副寧靜的華麗重色,濃墨重彩無法勾勒。
少年精致無瑕的五官仿佛上天予以的深切眷寵,細致無瑕,眼下的一點淚痣,嫵媚而妖嬈,裝點出少年一身獨特的魅力,即便隻是漫不經心的正坐在那兒,渾身的氣勢張揚而驕傲,華麗而高貴,天生便有一種令人挪不開視線的獨特氣息。
驕傲、華麗、張揚。
即便現在隻是坐在那兒,什麼也不做,周身也透著一種寧靜重彩的華麗。
教人難以移開目光。
在這樣清幽淡雅的和室裏,似乎可以令人身心放鬆下來,少年就坐在那兒,唇角微微的勾起,表情帶點漫不經心的隨意,輕闔的睫毛濃密纖長,覆蓋了半闔的眸。
掠眼間,似乎聽見了風掠過少年的麵容和衣角的聲音,讓一切的安靜重彩微微動了起來,變得生動恣意,就像一幅中國水墨畫泅染了大半張宣紙。
然後,少年隨意的表情沒有預兆的斂起,張開銀灰色的鳳眸,自信直接、敏銳犀利的直直望向出現在門前回廊的少女,那麼直接而張揚,沒有一絲看到陌生人的詫異與身為客人的束手束腳。
…………
………………
淡心突然在心裏歎了口氣。
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自己錯估了所有的事情,以最不禮貌的一麵出現在客人麵前。若不是礙於這個國家主客有別的過於嚴謹的風俗和現在算是陌生人的他們,想來和室裏的少年定會翹起唇角,露出他特有的笑容,直接將“不華麗”這三個金光條條的大字砸到她身上了吧。
所以,淡心現在的形象是穿著一身沾染了塵土的衣裳,頭發束成馬尾,沒有仔細的重新梳理過,毛茸茸的披在身後,雙手捧著精巧恣白的茶壺,像個打醬油的路人甲般悄然蹬場了。
真囧……
…………
少年看到她施施然的站在那兒,一身染了泥漬的淡粉色淑女襯衣下`身是長至腳裸的長裙,手裏捧著的恣白壺器,透著絲涼的白氣,淺淺淡淡的微笑,陽光在她身後的綠色裏翩飛,篁竹輕擺搖拽,卻似乎無法在她身上刻上絲絲教人側目的痕跡,整個人淺顯得仿佛一轉眼就可以忽視了。
掠眼間,那人那景就會被這個世界擱淺不計般的錯覺。
少年微微挑起眉,然後又蹙了下,恢複他慣有的自信張揚的驕傲。
“啊恩,你好!慈郎回來了麼?本大爺親自來找他了。”少年起身,手習慣性的撫上眼角下的淚痣。
若不是很早很早就知道了這大爺的本性,第一次接觸他的人必然要以為這人是要來踢館挑釁生事或來宣揚他的華麗美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