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多了,我媽已經被送到加護病房,而我爸,一個穿著製服的中年男子,正麵無表情的站在加護病房之外看著我媽。
看到他的時候,我的臉色一下就黑了,薑獵見罷,立馬拍了拍我的肩,讓我不要在這種地方和我爸吵起來。
我沒有說話,徑直便朝著我爸走了過去。
“知不知道你媽有心髒病?”我爸沒有看我,直勾勾的盯著病房內的我媽說道。
我沒有說話,此時的我,在看到那個生我養我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微閉雙眼,臉色蒼白時的場景,眼眶早已濕,潤。
我摸著麵前的玻璃,含淚輕道:“媽,我錯了,你醒過來,醒過來之後我就回家住,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媽……”
“沈源,我和你媽到底哪裏對不起你?我早就說過,為了你媽,你也得給我回家,可你呢?就跟一個沒爹沒媽的孩子一樣,現在好了,你媽……”
“你給我閉嘴,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十年,整整十年的時間,你知道我和我媽過的是什麼日子?你跟狗搶過飯嗎?你撿過地上的饅頭嗎?你有為了一塊沒人要的五花肉跟人搶的頭破血流嗎?你沒有,那十年,為了躲避你的仇家,我和我媽住過橋洞,睡過馬路,我甚至連螞蟻都吃過,你呢?和那群所謂道上的兄弟見到我們,罵我們乞丐,還踢我們,你也配和我媽提我們?”
“你……”我爸瞪大了雙眼,那一雙雄厚有力的手掌頓時輪在半空。
“沈劍鋒,我告訴你,隻有我媽才有資格打我,而你,連提她的名字都不配。”
“逆子……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畜生……”
這時,一旁護士站的護士聽到了我們的吵聲,立馬快步走來,直對著我爸和我說道:“這裏是醫院,你們吵什麼吵?要吵出去。”
就這樣,我們父子二人相對無言。
我恨這個男人,他讓我過了一個猶如夢魘般的童年,而現在,居然還能頤指氣使的指著我的鼻子罵。
薑獵見我們的“戰火”暫且停息,當即便拿著一份報告走到了我爸麵前,輕聲說道:“局長,這是在您家發現的紙條。”
我側身看了一眼薑獵手上的紙條,上麵寫著四個大字,血債血償。
“所以,這是一起報複性的案件?”
薑獵點了點頭,道:“沈局,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
“說。”
“當年您臥底的事情,在嘉市基本上已經不是秘密,而當年為了抓捕那個人,抓捕現場也曾死了幾個人,所以,我懷疑這個案件……”
“又是你。”我瞪大了雙眼,怒從心起。
我爸看了我一眼,隨後對著薑獵說道:“該怎麼查就怎麼查,不要因為我是局長而走特權,聽說你們隊最近有案子對吧?那我夫人的案子,就交給二隊去查。”
聽罷,薑獵頓時尷尬的看了我一眼,道:“這……沈局,我不是質疑二隊的能力,而是我覺得,一隊的配備會比較好,我們有專門的法醫,有查案優先的特權,我手上的確也是有案子,但可以兩案並查啊……”
突然,他抬了抬頭,直對薑獵搖頭道:“好了,你別說了,我也知道,你想要接這個案子,是因為這個臭小子在,想讓他直查他母親的案子對吧?不行,特案專查,我剛剛從省局開完會回來,我已經給省局下了軍令狀,七天,他們隻給我七天的時間,如果這無舌案沒破,我就卷鋪蓋滾蛋,所以,你們一隊隻要放心的查無舌案,其他的,就不用你們管了。”
說話間,他頓了頓,側身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繼續說道:“我想,如果蓮芝醒過來的話,她也不希望我們浪費警力……”
“沈劍鋒,你說的是人話嗎?那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是你老婆,浪費警力?哪怕她不是你老婆,總也是嘉市的市民吧?你憑什麼替我媽做決定?”我匪夷所思的看著我眼前的這個男人,那時,我是真的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總而言之,小薑,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沈建峰看著薑獵,似乎我剛剛說的話他聽不到一般。
後者尷尬的看了我一眼,隨即便直將我拉到了一旁,輕聲說道:“那怎麼說也是你爸,沒必要每次見麵都跟仇人一樣,我會隨時跟進二隊,而且,裏麵躺著的是你母親,讓你辦這個案子我也的確不能保證你是不是會帶著情緒去,隊裏也沒有這條先例,聽我的。”
我死死地攥著拳頭:“好,就讓二隊去,但是薑隊,作為家屬,我希望在二隊獲得線索的第一時間就通知我。”
後者謹慎的看了一眼我爸,隨即點頭道:“行行行,你是我祖宗行了吧。”
“你是沈源?”就在我和薑獵說話間,一個身穿白色大褂,體型消瘦,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正緩緩地從我身旁擦肩而過。
之際,他轉身看了我一眼,也正是這一眼,我的這一雙腿,就跟生在了地上一樣。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