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是白蓮花神,給他沒用的信仰,便對程鬆之說:“你回頭別跟他們說我的真實身份,隻說我們是在青峰嶺修行的普通修士就行。”
為什麼?這位白蓮花神不是剛才還覺得自己是真的白,不怕人看嗎?
有緣人懵懵懂懂地朝山洞裏走,走到藤蔓下才一拍腦袋想起來:他還沒問這兩位神仙的名字呢!
唉,可怎麼問呢!漢子跟哥兒之間有倫理大防,雖然這倆人裝漢子裝得不走心,他可不能假裝不知道,隨便叫人家的閨名。
他正煩惱著,洞裏忽地傳來了公子溫雅的聲音:“鬆之這麼快就回來了?這一路上沒遇到危險吧?”
程鬆之立刻換了副精神氣,朗聲應道:“謝公子惦念。屬下在山上碰上了延陵侯府的人,已將那位小侯爺送了出去,還把他和隨身護衛的牌子都帶回來了。這回能擒下他們,拿到銘牌,多虧了路遇的兩位……兩位白道長幫忙。”
他說著說著才發現另一座火堆旁的並不是他們的人,便立刻改口,隻說那兩位仙人是同來參選的道士。說著話又撩開藤蔓,讓連念初和嶽青峰抱著孩子進來。
坐在火邊的兩群人同時朝門邊看,那位王公子卻是走上來,含笑朝連念初和嶽青峰抱了抱拳。正欲寒暄幾句,忽然聞到嶽青峰懷裏傳出的香氣,又看到他懷抱嬰兒,神情不由得也恍惚了一下。
他身邊的一名侍衛錯愕地說道:“這個是哥兒吧?長得好像程兄啊!”
嶽青峰和連念初同時看了閨女一眼,又看了有緣人一眼。這孩子如今也長大些了,五官分明,長得其實更像連念初一些,可從大體輪廓上也看得出像嶽青峰,要說像這位有緣人倒也有那麼點兒意思。
不過嶽青峰不愛聽這話,側身擋住孩子,不讓外人看。近處的幾個人都隨著他們的目光看了小蓮花和程鬆之,有人迷惑地低語:“難不成……這哥兒、這孩子跟程兄是親人?怎麼沒痣?”
沒治又是什麼黑話?誰說他們小蓮花兒有病了!
連念初擋在道侶和愛女前麵,橫了程鬆之一眼,這位有緣人連忙擺手:“我跟這兩位道長和小公子能有什麼關係!是兩位道長抬愛,幫我擒下了延陵侯公子,還送了些吃的,我無以為報,就把他們帶回來了。”
他湊到王靖安麵前,低聲說:“我與兩位道長私下已有協約,隻是這裏有外人,太深的不方便說,回頭我再稟報公子。不過我在此先恭喜公子,有這兩位相助,公子定能進仙門了。”
王靖安不由得看向嶽青峰,見他隻是低眉順眼地看著孩子,並不理會別人,連念初倒是笑吟吟地看著程鬆之,一派已將這人握在手心裏的模樣,心裏便“咯噔”一聲,隱隱有些擔憂。
程鬆之雖說身材高大、武功強橫,可是臉龐生得十分清秀,跟那個抱著孩子的哥兒是有些像的……
他的笑容有些勉強,展臂請連念初進洞,吩咐侍衛:“鋪好座位,取酒給兩位道長驅寒。”
另一叢火邊的男人忽然起身,壓著嗓子輕緩地說:“王世兄,還是由我來招待這位道長吧。方才蒙你相救,我與沉碧、淺蒼才能留在島上,我這兩個人還有些烹茶的本事,不會以俗味辱沒貴客,何況……”
他看了嶽青峰一眼,抿了抿嘴,唇邊一點鮮豔的紅痣恰好填在酒窩裏,顯得有些稚氣可愛,微笑道:“世兄的客人便是我的客人,我定會好好招待白道長的。”
王靖安點點頭,向連念初他們——也向程鬆之介紹道:“這位是河間刺史之子陸蔭,陸家與咱們王家也是世交,不過因天下紛爭已久,往來不便。如今仙人們平定大亂,又肯招收凡人做弟子,咱們才得以在這島上相見。”
程鬆之連忙向他行禮,陸蔭受了他一禮,又殷勤地請嶽青峰到那邊飲茶,讓連念初獨自跟著王靖安的人喝酒。
嶽青峰怎能容忍這種當眾搶人之舉,臉微微垂下來,硬氣地說:“我和阿初還要照顧孩子呢,不能飲酒,我們自己生火就好,也方便給孩子做吃的。”
他說什麼,連念初就是什麼。那位陸公子似乎有點失落,王靖安倒是吐了口氣——看來這位嶽公子還是挺把得住的。那就好,不管這倆人是什麼來曆,他也不願讓陪伴自己長大的心腹侍衛為了這個升仙名額賣身。
程鬆之讓人幫著連念初堆柴生火,自己從褡褳裏取出熏鵝,珍惜地端到他麵前:“公子,這是白道長給我的,晚上你別吃咱們烤的糊肉了,吃點好的。”
公子偷掃了連念初一眼,警惕地低聲問:“兩位道長與咱們也算是競爭者,為何獨獨對你這麼好?難道他們真的與你有親?你別怕,若是親戚咱們就一體照應著,仙人們收弟子又不是隻收一個,別人就不要了,和咱們同心合意的人越多越好。”
程鬆之沒心沒肺地說:“不是的,那位抱孩子的白道長與我真沒關係,我覺得他長得也不像我啊?是那位一身白的白道長說他跟我緣,想要我……”
他對公子知無不言慣了,差點順嘴禿嚕出來兩位神仙的身份,幸好及時刹住了,壓低聲音說:“也沒什麼,他就是用我幫個小忙而已。”
小忙?能小到你都不跟我說了?王靖安的心口直抽抽,簡直後悔把他帶到大典上,恰好陸蔭的仆人送了茶過來,他就把那杯滾燙的茶當酒灌了下去,而後又燙出了一肚子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