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謹囑咐他,“去了要好好聽醫生的話,該忌口得都忌口,你以後還要唱歌呢。”
任寧林含著眼淚,重重點頭。
“還有你,”宋謹又轉向卓奇,“他的手術恢複期有兩三年,你怎麼安排?”
“陪他做完手術之後,我打算去維也納專心學作曲。”卓奇笑笑,呼嚕一把任寧林的頭發,“你在美國好好療養,我可不能一個人出道,高音唱不了啊。”
催促登機的提示音又響了一遍,宋謹隻能歎口氣,“保持聯係……海程的大門,隨時向你們敞開。”
送得再遠,也隻能就此分別。
練習數年,輝煌數年,從青蔥少年成長為獨當一麵的男人,T.D的那些時光凝成一戳就破的泡影,真正到了結束的時候,卓奇和任寧林除了彼此相伴的友誼,什麼都不帶走。
什麼也沒留下。
機場人來人往,都麵帶匆忙,甚至沒誰往這裏多看一眼。
刑厲坤站在不遠處的飲料機旁邊,指尖翻著硬幣,彎腰研究要買哪瓶。
等宋謹送完人走過去,刑厲坤從領口掏出來一聽飲料,“喝吧。”
宋謹接過來那聽焐熱了的飲料,心裏波瀾複平——
這才是他的時光。
他們倆前腳邁出機場,刑厲坤後腳接到夏俊電話,車在十字路口打了方向,直奔細陽路附近的某個酒吧,這酒吧白天本來不開業,愣是被財大氣粗的夏董包了個圓場,裏頭燈火通明卻沒一個服務生,夏俊坐在酒櫃跟前對瓶吹,剛做好的新造型嚇了夫夫倆一跳。
刑厲坤堵著嗓子,“你這頭,狗啃得?”
“去,不識貨。”夏俊摸著後腦勺的鏤空字母,美不滋的,“這叫洋氣,國外正流行這個呢,到時候人家問我‘what''s your name’,我一扭頭露出來,多讓人印象深刻啊!”
夏俊剪掉那頭慣常精致的定位燙,板寸襯出清秀的五官,耳釘摘了,換上一身休閑西裝,倒像是這個年紀的人了。
宋謹立刻捕捉到了關鍵詞,“國外?你要出國?”
刑厲坤給自個兒也開了一瓶酒,慢慢灌了一口,“一切都結束了,你反倒想不通了?瞎矯情。”
“不,”夏俊喝得臉頰通紅,眼神卻很清明,“我是徹底想通了。”
“我要的是什麼?我執著的是什麼?我心裏把他放在什麼位置上,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上……”
“坤兒,我全想通了。”
他花了八年沒想明白的事情,程彬死後,他花了八個小時就想通了。
現在夏擎要出院複課了,他終於能為自己活一活。
宋謹邊感慨著邊到處踅摸瓶起子,刑二爺把手在瓶蓋上一搭,再拿起來,瓶蓋沒了,就是他倆第一次吃串兒的那個魔術。
宋謹覺得自己還沒喝,眼睛就暈了……上次是把瓶蓋從他領子後頭摸出來,這次怎麼能直接在他兜裏把瓶蓋變成小玩偶?!
還特麼長得那麼像任寧林!!
刑厲坤呼嚕一把夏俊的小毛寸,語氣軟了點,“你去國外怎麼過日子?英語都說不利索的貨。”
夏俊嘟著紅潤潤的嘴巴,神秘一笑,“爺爺種菜啊。”
“……”
“你不知道,現在國外圈塊兒地搞農業可發了,菜價貴著呢!”
刑厲坤真想掰開他的頭殼骨看看,那玩意兒是不是從樓上摔下去的時候晃成了豆腐渣,整個一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