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副櫃長,你的床鋪都已經安排好了,比我的還要大,所有東西都是新的。還領了不少吃的,都是井上太君專門給你的。”信哥口氣都變了。
“信哥,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你的人,我的兄弟都是你的人。別說才給了個副櫃長,就是給個櫃長甚至礦長,那也是你的人,凡事還是得聽你信哥的。”張世振把一堆吃的扔到信哥床上,全是信哥剛剛領出來的。
“副櫃長,你好好享用,我可高攀不起啊!”
“哎,信哥,別這樣啊,來來來,我在你床上躺會,咱倆再說會話。”
“副櫃長,這就不必了吧?再說我還有事,不能……”
“信哥,有啥事啊?再忙也不在這會,快上來吧!”張世振把信哥拉上了床,又遞給一包吃的。信哥也不好再堅持,隻好也躺下來,兩人邊吃邊聊著。
“副櫃長,一步登天,沒想到吧?”
“信哥,這都是托你的福,要不是你,別說副櫃長,恐怕連太君的麵都見不上。”
“哎呀,你對太君可是真的親熱,比那些皇協軍可親熱多了。”
“信哥,你別這樣諷刺好不好?我這不是沒辦法嗎?來這裏,一來為掙倆小錢,更主要是為了活命對不?何況我還有那麼多弟兄,我得讓他們活下去,該低頭的時候就得低頭。但是,我的低頭跟那些皇協軍不一樣,絕不一樣!現在你信哥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兄弟是什麼樣的人了。”
“好吧,就算你為了那些兄弟,也跟那些皇協軍不一樣,可是那幅畫怎麼講?那可不僅僅是你的傳家寶,那同樣也是國寶,就這麼輕易送給別人,而且是外戚,這恐怕有點……”
“哎呀,真沒看出來,信哥還是個熱血漢子!是的,你說的沒錯,那是傳家寶,同樣也是國寶。但是,你想過沒有,就這國寶,現在是放在我身上安全,還是放在太君那裏安全?”
“哦,要從安全的角度講,還真是放在人家那裏安全。你一個挖煤的,說不定哪天就有啥事了,這幅畫放在你身上,整天這麼晃來晃去的,還真的不安全。”
“信哥說的對,再沒有比太君那裏更安全的地方了,所以我就把畫暫時放在那裏,想要的時候拿回來就是了。”
“有那麼容易嗎?萬一要是拿不回來,或是人家送回日本了呢?”
“信哥忘了?不是還有一半嗎?”
“哦,對對對,我倒把這茬給忘了。哎呀,我說你怎麼就能一步登天,原來是深藏不露,高人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信哥過獎了,過獎了!我剛才說了,這都是為了兄弟們,不得已才這麼做的。以後還得請信哥多多幫助,再咋說咱們都是中國人,都是兄弟,關鍵時候還得靠咱們自己對不?最近我還有很多事情,主要是找哥哥,所以礦上的事情恐怕來不及多問,還得麻煩信哥多操心。再說我啥都不懂,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不過,太君說了,你得幫助我,還得好好幫助我。”
“你呀,都到這一步了,我不幫助能行嗎?說吧,我該怎麼幫助你?”
“信哥,這個……我也沒想好,以後想起來了會找你的。要不,先說說煤礦吧?我總得知道咱們這座煤礦的大概情況吧?”
“哎呀,你還真問著了。咱是煤礦的老人手,一般情況還真難不住咱。煤礦的曆史就先不說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就說現在的情況。冷山煤礦分了五個礦區,咱們所在的礦區最大,也是主礦區,其他四個礦區都比較小,離這差不多都在二十裏左右。主礦區大一點的煤窯有十多個,小的有好幾十個,有三四千礦工。咱們這座煤窯最大,有六七百礦工。整個冷山礦區估計有六七千礦工,每天都有死的,走的,跑的,失蹤的,每天都往來拉人,究竟有多少礦工恐怕連日本人也不一定知道。”
“這麼多礦工啊?每天得挖多少煤啊?”
“那誰知道?反正晝夜不停地挖,晝夜不停地往外拉。拉你們來的汽車就是往外送煤的,回來時再把你們帶回來,每天都這樣。以後你有機會了好好轉轉,那些堆積如山的煤炭,都是咱們這些工人一點點挖出來,又一塊塊背上來的。每一塊煤炭上麵都有咱們工人的鮮血,有些能看見,大多數都看不見,就那麼被日本人運走了。至於究竟去了哪裏,幹了啥,兄弟你應該能想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