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蕩雁’,我怎地就使不好?總是生硬得很。”花玉辰又倒了一杯茶遞過來,同時問道。

青年接過,微微笑道:“你使力太過勁猛,沒有圜轉餘地,剛則易折,怎能不生硬?”他抿了一口涼茶,對男子笑道:“師父從前教導過,也不知眼下弟子領會得如何。”

男人略一點頭:“雖未全中,亦有七八分意思。”又對少年道:“孤陽不生,孤陰不長,這方是此消彼增之勢,你要記得。”

花玉辰眨著眼,重重‘嗯’了一聲,既而歪著頭,盯著男人空蕩蕩的腰間,有些不解地道:“師父怎地不帶劍?雖然現在是在家裏,但我見過好多人向來總是劍不離身的。”

男人淡淡道:“劍不離身……”誰也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如同流星劃過夜色,下一刻,他的手上便拿著一把劍,劍身如一汪碧水,在太陽下閃著清冷的光。“這,就是我的劍。”

花玉辰一楞,既而忙忙看向自己腰間,卻隻見一個空鞘懸在那裏。他抬起頭,就見男子用指尖彈了一下刃鋒,既而反手一抖,正正將寶劍重新插回鞘中。

葉孤城看了他一眼,低低揚起眉梢,道:“劍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既是到處都沒有,也是到處都有--”

他說到這裏,卻見遠處孫秀青抱著孩子,正含笑看著師徒三人。花玉辰一見,頓時笑道:“師娘和小師弟來了。”在他身邊,青年也露出一抹微笑,眼底,卻是沒有溫度的。

葉玄原本偎在孫秀青懷裏,待到近了葉孤城麵前,烏溜溜的眼睛轉著,咿呀笑叫,張著小手便要他抱。一旁花玉辰抬手欲接,葉玄卻隻扭了身子不肯,竟是一臉不屑的模樣。眾人見狀,不禁都笑了起來,花玉辰吐了吐舌頭,也笑了。

葉孤城淡淡勾起唇角,左手微動,葉玄便已依在他臂彎當中。一縷長長的鬢發垂在身前,葉玄伸手抓住,咿咿呀呀便要往嘴裏填。一隻修長的手止住了他的動作,葉孤城微微哂道:“這個不能吃。”將發絲從他手中拿了出來。

孫秀青將一隻小小的撥浪鼓讓葉玄抓著,一邊笑道:“午膳已快備好了,吃過飯,下午再練功罷。”

葉孤城點頭:“好。”對世子道:“你和師弟先去梳洗一番,再去前廳等我。”世子自身也覺汗濕衣鬢,便道:“是。”和花玉辰一同朝庭外去了。

讓葉玄坐在腿上,一手扶住他後背,葉孤城看著世子兩人遠去的背影,道:“辰兒的資質不錯,想來日後也應有所成就。”

孫秀青笑一笑,道:“花三公子讓他隨你在身邊習武,說是既然正式拜了師,若是不勤懇,有所進境,就不準回家。想來,也嚴厲了些。”

葉孤城用手摸了摸葉玄的頭:“天下間父母,皆是用心良苦。”他看著自顧自玩著撥浪鼓的葉玄,淡淡道:“將來他略大些,我怕是也會如此,畢竟,飛仙島日後總要他繼承,白雲城上下,包括陸上所有商號產業,一幹人等身家,皆將係於他一人身上而已。”

他語氣平淡,孫秀青眼裏卻閃過一絲沉重和憐惜,頓了頓,想說些什麼,卻也最終隻道:“你……不易……”

葉孤城狹長的鳳眼上挑,微一揚唇,露出一個鬆融的表情,淺淡得幾不可察:“人生在世,如何能夠隨心所欲,總有一些東西,要去承擔。”他用食指點了點葉玄的鼻尖,低低笑道:“你現在若是聽得懂我這一番話,隻怕便要想著不肯長大罷。”

孫秀青看著他堅毅的側臉被陽光塗上一層金芒,上麵浮著極清淺的笑,明明雋峻不可方物,她卻隻覺得心下微微沉重。

這樣一個男子,別人隻看到他縱橫決斷,劍如飛仙的眩目表麵,又有幾個會去想起,他身後所要背負著的責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