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

再次醒來時,西門吹雪已不在房中。

管家早已侯在門外多時,聽得裏麵葉孤城喚人進去,這才指揮侍女端水捧巾走入房內,服侍葉孤城洗漱穿衣。

葉孤城雙臂展開,任由兩名侍女替他一件件穿上衣袍,待侍女蹲身為他扣上朝靴上的玉絆時,葉孤城忽抬了眼,向旁邊的管家問道:“他此時,可在府中。”

管家自然知道自家王爺說的是誰,於是就有些略略疑惑,兩人向來起居皆在一處,方才進來,卻未見到另一人,再仔細看看葉孤城麵上神情,微微一怔之後,就不禁明白了幾分,既而垂手應道:“回王爺,老仆不知。”

葉孤城停了一下,然後道:“玄兒如何了。”

管家點一點頭:“世子精神極好,請王爺不必憂心。”

葉孤城微微頷首,係上大氅,朝門外去了。

景帝自繼位起,便已命葉孤城兄弟二人開始協理政務,葉孤城一早便進上書房處理公文,待到忙完公事,正待回府,忽有工部尚書為前幾日南方上疏奏請朝廷撥款興修水利一事求見。葉孤城略略與他說上幾句,然而其中詳情總需與景帝相商定奪,於是葉孤城便遣那工部尚書自行與部中所屬之人商擬一份詳細論案送上,自己則命名一紅袍內監引路,向宮內行去。

原本他雖身為皇長子,且貴為親王,然而宮中規矩,成年皇子亦是不經召見,不得隨意入後宮行走,但景帝早已下令,宮中內外,肅王皆可任意進出,因此一路之上,毫無阻礙,這般榮寵,直令身旁那內監不禁暗中咂舌。原本他品級已屬高階,加之近來又調至景帝身邊伺候,自然在宮中就有些頤氣指使模樣,便連一些普通妃嬪亦要好生結交,雖曾聽聞肅王聖眷極隆,但眼下才是真正親眼見到,便不由得將平日一些傲慢氣派統統小心收斂起來,謹慎伺候著。

一路樓殿瓊台如林,雖是嚴冬,然而自有迎寒的花木扶疏傲立,亦植了許多不畏寒的梅樹,或紅或白,開在小徑旁,園林中,一陣風過,雪地裏便撒下星星點點的落花。

那紅袍內監踴踴走在前麵,拂塵輕甩,分花拂柳般地開路。葉孤城足下緩緩隨他而行,轉過一處亭台,便已臨近了景帝此刻所在的太淵宮。

眼前是一叢紅梅開著,旁邊的環廊中,有人斜倚漆柱,半背對著葉孤城所在的方向坐在玉欄之上,身型纖細,左手似是持著一卷書,右手則托著下頦,靜靜在那裏閱讀,身畔一株紅色梅花正在盛放,襯著那人一頭烏黑的長發,背影清瘦,衣上落著幾點紅紅的花瓣,猶顯清麗出塵。

內監又引著葉孤城向前,就離得那倚欄讀書的人近了,忽地,葉孤城腳下一頓,停在了當地。同時,那人也聽見了內監踩雪發出的咯吱咯吱漸近的腳步聲,不由得轉過頭來。

長長的曳地衣裙是瀾水青的雲紋細錦,極清雅的淡綠色,樣式並不如何華貴,卻是十分合體。膚色好似美玉,泛著潤潔的光澤,削肩纖頸,身材修雅清瘦,一身裝扮連同發式插戴,皆是素淡得宜,猶如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少女不過十七歲左右模樣,此刻驟然看見有人過來,其中一人身形高大挺拔,身著白色繡銀的華服,大氅上紋著四爪團龍,分明是一位王爺,就不禁有些驚慌,忙低首福了一禮,輕聲道:“見過--”

她從不曾識得葉孤城,方才也未看清對方麵貌,自然不知應該如何稱呼,柔軟紅潤的雙♪唇微微地顫唞,長長的眼毛輕輕翕動著,隻得稍稍抬起頭,悄悄打量。

乍見之下,不由得連呼吸也登時為之一窒。眼前的男子容貌清鐫寒屹,峻嶧蕭軒至極,她驟然見了,竟一時之間不能有半分言語,隻得在一怔之後忙低了頭,臉上卻已因為方才瞬間的失態而浮上了淡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