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冀,卻又生怕幻滅,去一點一點地,看向遠處。
隨即,目光凝住。
一截冰白的指尖保持著將帳幔撩開的姿勢,有人坐在床上,仿佛是剛剛起身的模樣,陽光從窗外鋪天蓋地一般地透入,將他整個人都籠在金色的光暈裏麵,刺目得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容貌,隻能依稀看見幾縷泛著碎金的黑發,蜿蜒從榻上垂落於地。。。
西門吹雪想要走過去,可是整個人卻已經無法動上一動,雙腿無力得幾乎馬上就要支撐不住身體,有什麼東西從胸膛裏噴湧而出,有什麼東西在耳邊轟鳴,苦澀和甜蜜絞成一團堵在喉嚨裏,咽不下吐不出,哪怕連一絲聲音也都發不出來,眼睛卻還牢牢地捕捉住那個人的身影,即使陽光將雙目刺得漸漸有些溼潤,也不肯哪怕眨一下眼。。。
葉孤城支撐著酸軟的身體,勉強掀開床幔,想要下地,然後就發現外麵忽然有極輕微的腳步聲靠近,再然後,就看見了有人站在門口,手裏的烏鞘長劍驀然落地,發出清亮的脆響。。。
那人漆黑的眼睛裏,不再是冷淡疏離的光,而是有著什麼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從眸底一分一分地湧出來,是冰裏的火,雪裏的灼熱,將火焰和狂喜織成溫柔的網,就那麼靜靜站在那裏,用他無數次在夢中才能夠再次重溫的目光和神情,定定地看過來。。。
葉孤城也看著那個人,仿佛是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確定,或者還有著別的什麼,許許多多的事情和畫麵在他的腦海當中呼嘯翻卷,心口隱隱地疼,可他卻終於還是繼續從那個人的麵容上仔仔細細地,一點一點地端詳,那樣熟悉的溫柔模樣,那種眼神,再不是曾經的陌然。。。
良久,他微微動了動唇。
“雪。。。是你嗎。”
--全書完
番外卷. 此情唯有落花知
番外. 春風拂檻露華濃
秋晚楓紅,細雨如織。
榻上有人正側臥著午睡,身上蓋著一幅海棠色秋蓉錦被,呼吸綿長,睡得正沉,一隻手略微露在被外,衣袖稍卷,隱約現出腕上一抹鮮紅的珊瑚珠子,床前垂著一層薄薄的鵝黃/色挽月刺繡紗簾,安靜地遮在榻外。
殿內隱約飄入一陣清苦的藥香,隨即就見西門吹雪從外麵進來,手中端著一隻搪花碗,無聲地走向大床,那碗裏的麴黑色湯汁還在冒著熱氣,散發著濃濃的苦澀氣息。
幾近透明的紗幔被一手撩開,西門吹雪在榻沿上坐了,也不說話,然後榻上正睡著的人便微微動了幾下密長的黑睫,但卻並不曾睜開雙眼,聲音中明顯帶著剛剛醒來後的慵然意味,道:“西門。。。”
西門吹雪低低應了一聲,同時一手端著藥碗,一手從那人的頸後穿過,攏住肩背,將其輕輕扶起,半摟在懷裏,葉孤城也不抗拒,順應了他的動作,狹長的雙目微微睜開些許,看了一眼對方手裏端著的濃黑色湯藥,不由得道:“。。。我如今已是好了,實是不必再喝這些。”他方才剛剛睡醒,眸底還殘留著一瞬間的隱隱迷蒙,隨即便立時清透寒亮起來,頰畔略微散著幾綹墨色的烏絲。西門吹雪也不說話,隻將手中的碗直接遞到葉孤城的唇邊,大有毫無商量餘地之勢,葉孤城無法,隻得微微低了頭,俯唇相就,淡色的唇浸在墨汁一般的藥湯裏,在碗內那黑黢黢的水麵上帶起一圈又一圈的輕微漣漪,西門吹雪見狀,不覺心中漸漸柔軟起來,等葉孤城喝完了藥之後,便低頭吮去了他唇上殘餘的藥漬。葉孤城劍眉微皺,道:“。。。這藥想必還要勝過黃連,苦得很。”西門吹雪知道他自幼舌頭上的味覺就生得比常人敏[gǎn]許多,因此對苦鹹辣等刺激性的味道一向不喜,就連日常的飲食也皆是偏向於清淡,因此便取出早已備好的芙蓉甜糕,往葉孤城口中放上一塊,替他驅除苦味,道:“。。。再喝七日就好。”葉孤城吃了糕點,既而有些無可奈何地抬眼看了看男人,道:“西門,我明明已然無事。。。”見西門吹雪根本不為所動,不禁用手揉了揉額角,微微輕歎一下:“已經喝了兩個月。。。以前我倒不曾發現,你竟這樣固執。”西門吹雪眼底隱隱浮出一絲笑意,拿了一碟新鮮乳凍和一小盤熟透了的蓮子過來,將蓮子一一剝開,取出裏麵的苦芯,遞到葉孤城手裏,道:“。。。我這般,你可是不喜。”葉孤城靠坐在床頭,將剝好的蓮子在乳凍裏蘸了蘸,然後放進口中,但笑不語,半晌,才微微笑道:“。。。不會。”
西門吹雪看著他含笑清峻的容顏,心中不覺一時間五味交雜,同時又充滿了失而複得的慶幸,不禁伸臂將男子擁進懷裏,輕吻著對方濃雲一般的漆黑鬢發,一麵將右手緩緩順著對方的中衣襟口探進去,在左胸位置慢慢撫摩,低聲道:“。。。葉,這裏,還疼?”葉孤城垂目而笑,忽然在西門吹雪的耳垂上吻了吻,道:“。。。早已無事。隻是你定要我一直休養,如今已有兩月,莫非還要躺上許久不成。”西門吹雪微微摟緊了他,說道:“。。。你臥床已久,總應用心調養一陣才好。”
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葉孤城剛要再說些什麼,鼻端卻忽然聞到西門吹雪身上散發出的隱隱清幽梅香,那極淡的熟悉香氣沁人心脾,葉孤城隻覺十分惑人,竟有些為之心神蕩動。他與西門吹雪分別多年,加之如今早已恢複了情/欲之感,此刻心底欲念偶動,情火忽然間便直湧出來,竟是再也揮之不去。。。此時西門吹雪卻仍在耳邊道:“。。。你如今比從前清減,自需補養。”葉孤城聞言,微微眯起一雙鳳目,低聲笑道:“。。。我眼下早已恢複得極好,你不信?”言畢,忽然將西門吹雪擁到榻上,順勢俯身壓在上麵,同時將被子扯開,隨意丟到床內,微微含笑凝視著身下的男人,動手將他頭上的發簪拔下,令那滿頭長發散落在枕間,然後緩緩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