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氣炎熱,又正值午後,因此西門憬元逐漸就有些懶懶地犯困,不一時,就在靠在葉孤城身邊打起了盹兒,葉孤城見狀,於是就將她放到榻上躺好,將自己外麵披著的白羅紗敞脫下,替她蓋上,回頭輕扯了一下西門吹雪的衣袖,道:“出去罷。”
兩人並肩走出了涼亭,信步隨意而行,一麵談笑,周圍花木扶疏,翠樹藤蘿,不知不覺便到了玉華池,葉孤城見滿湖碧水清澈見底,水麵蓮開如海,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不覺心下忽然起了幾分興致,對西門吹雪笑道:“。。。西門,方才你說過,帶了元兒泛舟,不如你我此時,也一同遊湖,可好。”西門吹雪聽了,自然並無異議,隻攜了身旁男子的手,道:“。。。自然。”不一時,兩人便劃著一隻不大的木舟,分波辟水,漸漸蕩入接天的花海深處。
小小的一隻輕舟,恰巧能夠容納兩個成年人,葉孤城手中控著一支槳,不時地微微一劃,便能讓小船筆直地向前,輕閑而悠然,西門吹雪與其麵對麵地坐著,欲要從他手中拿過木槳,替他劃船,葉孤城卻隻笑道:“你水性隻是平常,劃船則更是不會了。。。那年你我在飛仙島出海垂釣,若不是我親手來,你怕是半日也沒法將船劃到遠海裏。”西門吹雪聽他這樣說,也不由得薄唇微微上揚,就仿佛是在笑了:“。。。確實如此。”小舟悠悠漾開水波,葉孤城放下木槳,任憑小船泊在水麵上,用手探了探湖水,隻覺涼鬱沁人,且又帶著一絲暖,此時周圍到處是花朵的靡靡甜香,水中幾尾紅色的小魚遊曳其間,也不知道怕人,搖搖擺擺地輕啄著男人浸在水裏的手指,午後金燦燦的日光當中,煙水渺渺,蓮開無際,湖水透澈幹淨得就如同一塊無暇的碧玉。西門吹雪看著眼前的美景,忽然就想起當年兩人相識不久之時,自己與‘滄雲一劍’江欹北決戰的那一夜,當時也是無窮無盡的花海,夜色下,一人白衣飄飄而至,輕袍流袖,竟似乘月而來,那人足下微點,便翩然踏過朵朵蓮花,一眼看去,就如同步步生蓮一般,那等縹緲出塵的淡然之態,實是不可言說。西門吹雪思及至此,見對麵的男人神情清淺,烏發峻目,一身素衣廣袖,意態閑閑,竟仍舊一如當初模樣,就仿佛是昔年種種,隻好似昨日才發生過的一般,不禁伸手去撫對方的麵龐,手指觸在男人的左頰上,隻覺溫涼如玉,光潔無匹:“。。。葉,你我相識至今,似是已有十一載。”葉孤城握住西門吹雪的手腕,將麵頰在對方的掌心裏微微摩挲了幾下,然後才淡淡笑了一下,柔聲道:“。。。嗯,的確。”
流水潺湲,小舟隨意漂過,分開了旁邊聚著的浮萍,然後又很快地重新歸攏起來,葉孤城忽然笑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西門,我少年時經常在海中搏浪戲遊,而如今,卻已許久不曾暢快戲水過了。”西門吹雪聞言,便道:“。。。你若--”他方一開口,隻剛剛說出了兩個字來,葉孤城卻已突然毫無預兆地翻身入水,甚至連水花也不曾激起了多少,西門吹雪立時朝水中看去,但隻見湖麵上清風徐來,一片片的碧色荷葉鋪天接地,湖水澄澈如玉,周圍柔蓮朵朵,哪裏還能夠找到葉孤城的影子。但隻不過片刻,身下的小舟就忽然淩波輕蕩,筆直地向前飄遊,劃入了花海當中,直到移出了十餘丈遠之後,才逐漸停了下來,下一刻,就隻聽見一點細微的水聲響起,同時一片翠色的浮萍自動從水麵上升起,下方隨之徐徐露出了一張濕淋淋的玉色麵孔,水珠從頭上一直蜿蜒流彙到線條堅毅的下巴上,然後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麵間,漾起一道一道的波紋,在日光下形成一片耀眼的斑斕。葉孤城浸在水裏,微微笑道:“。。。這等分波暢水之舉,已是久違了。”他伸出手,稍稍拉住了西門吹雪身上穿著的白色縐紗薄袍的一角,揚一揚眉,故意戲說道:“。。。不如,我也扯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