縞素衣袍,頭上亦是戴著素色的銀冠,身後不遠處跟著一名身穿淡色宮裝的嫻靜溫雅女子,容顏極是秀美清麗,舉止亦且大方。整座慶雪宮安靜以極,雪白的紗帷帳用銀攔勾起,一直通往寢殿深處,兩人走上十餘步,便會有宮人放下銀攔,讓一層白幔在二人身後無聲地垂下,一直走了許久,又轉過一架十二扇的鼇露萼鏡心屏風,才終於臨近了寢殿大門。
葉玄得了傳召的旨意,便帶了側妃去裏麵請安,剛一進到殿中時,就見葉孤城正靠坐在一張軟榻上,麵上明顯消瘦了些許,身上穿著一件白袍,頭戴白玉冠,微微合著雙目,一邊西門吹雪坐在他身旁,正低聲說著話。葉玄見狀,不覺心下難受,又想起一個月前已經殯天的景帝,不由得更是眼眶微熱,眸中隱隱生出一股澀意,上前低聲喚道:“父親。。。”
葉孤城緩緩睜開雙目,葉玄身後的女子微微上前幾步,恭敬見禮,道:“臣妾叩見父皇,叩見父君。”葉孤城看了一眼這名不過十六歲的少女,道::“。。。罷了,你如今身懷有孕,不必拘禮,日後也無須再來請安。”少女麵上微微浮起一絲薄紅,低低應了一聲‘是’,便退至一旁,同時葉孤城已喚了外麵伺候的人進來,命人用轎輿送陳側妃前往西門憬元的玉福宮,讓兩人做伴說話。
葉玄此時已是長身玉立的青年模樣,低聲道:“皇祖父已逝,父親雖是傷心,也應保重龍體。。。不然豈不是讓孩兒與妹妹難過,讓爹擔心。”葉孤城示意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像小時候那樣撫了撫兒子的頭頂,道:“。。。朕無事,你不必掛懷。”
父子三人說了一陣話,葉玄見父親似是有些倦意,便不再打擾,自是出了慶雪宮。西門吹雪見他已然離開,便道:“。。。孤城,你且休息一時。”正說著,外麵忽然就聽見管家的聲音響起,道:“啟稟陛下,方才有榮和宮的宮人來報,趙太後已在寢宮中自盡。”
榮和宮便是當年景帝的皇後居處,多年前趙後因謀刺太子,被幽禁於此,如今已有十餘載,眼下景帝已逝,想必趙後便是因此尋了短見。。。葉孤城思及至此,又想起瑞王,心下亦不免有幾分感慨之意,沉默了一陣,便道:“。。。傳朕的旨意,趙氏以皇後之禮,葬於太和陵。”
葉孤城躺在榻上,身旁西門吹雪以手環在他的腰間,將男人擁在身前,也不說話,隻靜靜陪他。葉孤城輕輕撫摩著對方的肩膀,良久,忽然道:“。。。如今玄兒已大了,朝堂之事,也處理得通透,眼下,我也可以放心。”他說著,微微闔了一下眼:“。。。西門,我從前說過,以後會與你一同遊曆天下,踏山越水,如今,想必也是時候了。”西門吹雪聽了,似是頓了頓,然後便將男人微微摟緊了幾分,道:“。。。是。”葉孤城低低道:“父母在,不遠遊。。。如今父親已是不在,無人再需我於膝下盡孝。。。如此,半年後,我便召告天下,禪位於玄兒。”
“。。。人生苦短,我不願此生,再有絲毫遺憾。”
番外. 錦華 ...
太昌殿東暖閣。
葉孤城斜倚在朱紅色的長榻上,由於眼下並非是正式上朝,因此隻作平日裏尋常的裝束,黑發半挽,衣衫簡潔,手中正翻開一張奏折,一麵細細閱覽,一麵聽著下方的大臣絮絮言說。
半晌,眾人也沒有什麼事情再要稟奏,葉孤城抬眼看了看下方的十數名朝中職位極高的文臣,然後就將手裏的折子放下,隨即就將方才一直擱置在自己身旁的一張簡折拿起,自有一旁侍立著的內監躬身用雙手捧了,趨步走至眾多大臣麵前,將折子奉上,讓諸人一一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