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緒方蒼教給她的,她一直堅定不移的貫徹著,然而這一刻,彌漫在骨子裏的,除了刻骨的恨意之外,還有深深的無力。
年少輕狂的時候,總以為自己能站在世界的巔峰,坐擁整個宇宙的星辰燦爛,隻要努力,便覺得什麼都可以做到。但是人的心隻有那麼一小塊地方,能住進去的人總是有限的。
必須承認,即使是神,也要麵對無能為力,更何況一介凡人。
“請給我點時間。”煙嵐最後說。然後,她沒有看教父和煙夏的表情,起身離開了餐廳。
10月4日是跡部景吾20歲的成人禮,基於這個年齡對日本人而言的特殊性,典禮將會在本家舉辦。
一周前煙嵐為了煙夏的事情飛赴意大利,甚至沒能給他一個電話,就在他幾乎快要忍不住抓狂地糾結她究竟是否平安,事情是否順利進行的時候,煙嵐回到了東京。
她看上去很疲倦,幾日未見就消瘦了不少。佐藤煙夏沒有和她一起回來,對此煙嵐給出的解釋很含糊。秉著不願勉強的心思,跡部並沒有追問過多。
隻要她沒事,就好。
跡部的成人禮異常隆重,煙嵐看著那個穿著銀色和服眉眼張揚的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耀眼得讓人不敢逼視,悄悄將臉轉向了暗處。
窗外,正午的陽光正不知疲倦的普照著大地,燦爛得一如西西裏島的驕陽。
兩年前的今天,她走入婚姻的殿堂,冠以“跡部”的姓氏,成為他的妻。曾經懷疑過、彷徨過,以為經過最艱難的考驗和波折,卻在曙光之前要親自放棄了。
她想起家庭律師那張驚訝的臉,強迫自己揮開那些莫名的情緒。
冗長的儀式結束,等回到房間的時候夜色早已降臨。跡部覺得煙嵐一整天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精神狀態很不好,但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也抽空問過,她隻說是太累了,可跡部總覺得並不是那麼回事。
洗去一身的疲乏,跡部換上浴袍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看到的是煙嵐背對著他坐在床邊的背影,在燈光的映射下顯得很單薄。金棕色的長發從肩頭滑落些許,遮擋住她的側臉,讓人無從窺視她的表情。
今天的煙嵐,情緒太反常。
“怎麼了?”他走近她,伸臂摟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裏一帶,清楚地感覺到女子身體的僵硬,不禁低下頭去看她的臉,放柔了說話的聲音。
煙嵐側開頭,避過了跡部的視線,從他手臂裏脫身出來。
跡部挑高了眉毛看著她。
“景吾,我有件事需要和你談談。”深吸口氣,煙嵐強迫自己開口。跡部皺眉,他聽出了她聲線中的顫唞,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樣子的煙嵐,太不對勁了。
“……我們離婚吧!”
“……什麼?”呆了幾秒之後,跡部的第一反應就是去試煙嵐的額頭。她在說什麼胡話呢?還是他根本聽錯了?
手沒有碰到皮膚,煙嵐後退了一步,躲開了跡部的觸碰,直視著他的眼睛已經平靜無波,冷靜得叫人生氣。那副樣子,就好像他剛剛認識她的時候一樣,在自己周圍豎起一層堅硬的外殼,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和窺視。
“發生什麼事了?”跡部冷下聲音。他當然不會認為煙嵐是在開玩笑,但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說出了這樣的話?
“羅迦教父同意放煙夏回日本,前提是我和你離婚並且接手黑手黨的亞洲區。”清冷的聲音無波無瀾的響起,煙嵐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她的表情冷漠極了,“我答應了教父,明天上午我們就去律師樓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