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此滄桑,滄桑到他連再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無盡悲涼。

他也有預感,這一刻法師的悲喜交加,他或許並不適合再去打擾。

那天最後,梅林第一次在酒吧裏醉到不省人事。將他帶到酒吧後專供客人休息的房間裏,查爾斯看著那人即便在昏睡中也依然緊皺的眉頭,頭一回默默歎口氣,放棄了最開始那些旖旎想法,轉身離開。

而法師掙紮著睜開眼,看著他和威斯特太過相像的背影,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緘口不言。

——他要找回他,哪怕再過去又一個千年也一樣。

無數個日夜積攢的疲憊終於將他拖入滿目黑暗。在閉上眼的刹那,梅林的確在這麼想著。他知道有雙幹淨澄澈的湛藍眼眸,即使它的主人不知所蹤,也依然盤踞在腦海中眺望著。看他是如何等待慢慢時光褪去,跨越山長水遠,去擁抱這一生中最重要的謎底。

他在泛著潮濕味道的房間裏沉沉睡去。但即便如此,還是有個身影在夢境中徘徊。那人似乎微笑了很多次,似乎說了好多話。從過去到未來,一點不落,讓他即使在沉淪中,嘴角也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

……

“所以,到頭來竟然是查爾斯給你解開的暗示?!!”

差點從床上一躍而起,卻因為某些不可描述的疼痛一個咧趔,摔進了梅林懷裏。威斯特目瞪口呆看著不斷輕聲安撫自己的法師,終於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掀起被子就要往屋外跑。

“小威你幹什麼!!”

一把攬過隱者大人的細腰,有一瞬間為這個昨夜怎麼都不想放開的手感而著迷。梅林很快反應過來,帶著威斯特一起向後倒在床上,實在是被這家夥嚇得不輕。

開玩笑,這傷口還沒長好,又發著燒,他怎麼能就這麼隨便亂跑?

“我要去拿我的手機。”依舊咬牙切齒,威斯特完全不顧自己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還沒消退,就要從法師懷裏掙脫:“查爾斯必須給我個說法!!而且該死的他居然差點就對你出手了?!!!”

“那是以前,很久以前。”

死死摟著少年不放,梅林心想要是我告訴你其實我自己那時候有一瞬間也想把查爾斯當替身找些安慰你還不直接掐死我,一邊翻了個身,把還在不停亂動的隱者大人壓在身下:“與其說我,你自己不也在酒吧被人搭過訕嗎?”

“……”

對的,他不但被人搭過訕,還向別人搭過訕。

想起自己年輕時曾經幹過什麼好事,威斯特表情一僵,終於不動了。

而梅林顯然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他。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這種反應似乎是很不滿你的養父給我解開了暗示?”說起這事表情就自動調整到了陰鬱,法師低下頭,從少年嘴角淺吻到脖頸,癢癢的,若即若離引誘著不聽話的隱者:

“還是說,你其實根本我希望能恢複記憶,就算千年之後再次和你相遇,也隻能眼睜睜錯過?”

“我……”

剛剛食髓知味過的身體哪裏受得了這種撩撥。威斯特表情變得僵硬,想躲卻又躲不開,再加上梅林給他定的性質實在太嚴重了,他哪敢不趕緊為自己開脫。

可是,在隱者大人急急想要開口時,法師卻一根手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噓。”

眼裏的深沉已經無處可藏,梅林又湊近了一點,讓少年能夠看清自己瞳孔中再度燃起的欲.火:“你知道的,你無論說什麼都能夠說服我……所以,現在我不想聽你的理由。”

“用行動來表示怎麼樣?”

法師的聲音沙啞又低沉,帶著不得不讓人沉迷的魔力。感覺到那人不安分的手已經順著脊背撫摸下去,威斯特喘了喘,感覺自己要瘋了。

他對這個提議一點異議都沒有。

然而——

“梅!林!!!你忘了你跟我保證過什麼?!!這個星期你都不要想再進家門一步!!!!——”

一腳踹開緊鎖的房間大門。法師和隱者大人扭頭看向那位旋風般衝進來的老醫師,幾乎同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