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人一樣,可以從風華正茂到白發蒼蒼,過完這短暫卻也美麗的一生。他甚至早已決定當永恒之王最終死去,卡梅洛特也不再需要他的時候,就對自己施下咒語,永遠長眠在阿瓦隆平靜的水底。但是,卻被亞瑟的一次酒後坦誠改變了想法。
“我是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梅林,蓋烏斯……蓋烏斯也不讓我告訴你……”
攬著法師依舊瘦弱的肩膀,早已不再年輕的國王醉意濃重地嘟囔著。這是他在清醒時絕對不會說出的話,但親眼看著梅林年複一年形單影隻,他肯定也曾經在心裏為他感到難過:“他救了我,也救了你……雖然讓你把一切都忘記真的很殘忍,但威斯特他……如果不是別無選擇,他一定舍不得這做。”
威斯特。
舌尖反複呢喃著這個名字,由於恐懼那永恒的孤獨而躁動不安的心也奇跡般平靜下來。梅林突然覺得,或許他也可以這麼一直找下去,無論花費多麼漫長的時間都不要緊。因為,他能夠感受得到,這個朦朦朧朧虛影究竟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據了多麼重要的位置,重要到即便隻有這麼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姓名,也足夠支撐他走上這或許永遠也沒有盡頭的追尋。
再再後來,百年時光轉瞬即逝,曾經魔法帶來的創傷和輝煌逐漸被時光掩去,命運無盡,時代更迭,人類大多已經不再記得曾經的烽火歲月。巫師,巨龍,騎士,精靈……那些都是屬於久遠過去的故事,屬於那些早已泛黃的記憶。唯有依舊口口相傳的歌謠和詩篇,依然在記錄所有亙古不息的傳奇。
時代改變了,不列顛改變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也不複當年的模樣,隻有梅林一個人孤獨行走在這個熱鬧的星球上。他開始尋找永恒之王的轉生,親眼見證著圓桌騎士一次又一次出生和老去。亞瑟、蓋烏斯、蘭斯洛特、高汶、格溫……甚至莫佳娜,每一世的他們都活得平和而安然,在奉送了曾經那般顛沛流離的宿命之後,似乎命運也終於給予了他們該有的幸福,從此山長水遠,再不會有人埋骨荒野,也不會有人合著血和淚,肩負起那些太過沉重的責任和重擔。
可是,梅林依然找不到那個他即熟悉又陌生的人。
那個讓他魂牽夢繞,卻終究記不起曾經有過怎樣過往的神秘少年。
有時候,法師也會懷疑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過,存在在自己最美好的歲月裏。他甚至想起了芙蕾雅,那個讓他一見鍾情、願意拋棄使命一起離開卻紅顏薄命的女孩兒,或許威斯特也和她一般曾經讓自己著迷不已。但他很清楚的明白,隨著時間的流逝,芙蕾雅會是自己生命中最溫暖最美麗的部分,而後者卻像是融入了他的生命,就算不記得他的模樣、他的聲音,也依舊固執地不肯放手,妄圖在無盡的時間中能夠再一次彼此重逢。
他似乎已經變成了他無盡歲月裏唯一的堅持。可若是最後被時間證明是徒勞的,他根本就不能等得到他想要去等的人,梅林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一千年的時光,實在太過漫長了。
追尋亞瑟等人的轉世跨過一個又一個新世紀,可命運終究未曾帶給他想要的答案。時光無盡,法師依舊風華正茂,卻也無可避免萌生了倦意。於是,有一天,在等待友人們再次轉生的空窗期裏,他來到了牛津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裏,雖然對於吵鬧的環境並不適用,但總歸會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孤獨。
那時,一場席卷整個世界的戰爭剛結束不久,新一輪超級大國之間的對抗又高.潮迭起。這個時代幾乎是梅林經曆過最糟糕的,卻也是變化最快的。他在千年歲月裏學到了很多,卻依然感到無法適應這個時代的脈搏,比如,如何拒絕酒吧之中來自同性正大光明的搭訕。
“你好,一個人嗎?”
聽到這個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聲音時,法師正在默默凝視著調酒師推給他的margarita。在卡梅洛特並不怎麼受女孩們歡迎的高顴骨男孩在這個時代卻是獵豔者們爭相追逐的對象,雖然不太喜歡這種事,但處於禮貌,梅林還是點點頭,轉身望去。
那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男人,一頭棕發服服帖帖被梳在腦後,穿著牛津學生們最為鍾愛的襯衫和v領毛衣。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雙藍得驚心動魄的眼睛,宛如包容一切的大海,似乎隻需要一眼,便能夠將人醉倒在他獨特的魅力之下。
梅林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人和他想象中威斯特的形象實在太一致了。
“我是查爾斯·澤維爾,你可以叫我查爾斯。”
直直對上法師呆滯的目光,年輕的x教授笑了笑。他向來在酒吧這種地方如魚得水,看到梅林孤身一人,又心情落寞的樣子,理所當然起了點搭訕的小心思。而對方似乎也對自己的外貌很滿意,或許可以更進一步試試也說不定。
而且……
又不死心地嚐試了一遍,卻發現自己依然無法讀到對方的思想,查爾斯的眼神不由得亮了起來。
或許對方有什麼特異功能,又或許是跟他一樣的那種人。但不論怎樣,都更加激起了他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