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之人,成了瘋子手中實現野心的工具。那些生命的消失,終究也要他背負起一半的罪。

靠坐在冰冷的牆角。棕發少年茫然回過頭,帶血的藍眼睛裏隱隱有絕望蔓延開來,像是天邊最後一絲暗淡的夕陽,轉眼間就被鋪天蓋地的黑夜吞沒。

那是他的男孩兒,他的威斯特的曾經。

胸口仿佛被刀子緩緩劃過,每一下都是足以窒息的疼痛。梅林在一片寂靜中睜開眼,淺灰色的瞳孔裏帶了些晶瑩水光,卻終究將目光化作利刃,直直刺向那個鐵欄後站著的白發男人。

“看來,你在這裏做了個好夢。”

嘴角彎起一絲漫不經心的微笑,易萊哲宛如毒蛇般的視線落在法師臉上,語氣聽起來很是愉快:“這間牢房可是二十年前威斯特待過的地方。我相信,接下來你也會喜歡它的。”

“……”

慢慢坐起身,梅林沒有回答,而是反常沉默著。他的半邊臉隱在牆角陰影中,看不清是個什麼表情,而身側緊緊攥著的雙手卻已經出賣了他現在正處於極端情緒中的事實。

“我會殺了你。”

最終,法師緩緩抬起頭,千年來從未有過的殺意蔓延在身體每一寸角落,全都叫囂著將那個衣冠禽獸撕成碎片。盛怒之下,甚至連支撐大腦封閉術的魔法都悄然退去,足以毀滅整個地下基地的咒語盤踞在胸口,隻要他想,隨時可以將眼前的一切化作廢墟。

“我很期待。”

根本就沒把梅林的威脅放在眼裏。對於易萊哲而言,他隻不過是用來製約威斯特的一個砝碼。就算可能有點小把戲,卻也絕對不可能從這鋼筋水泥鑄成的牢籠裏逃脫。

但這次。麵對曾經卡梅洛特呼風喚雨的大法師,他卻注定要失算了。

“說起來,我現在倒還真想看看隱者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盯著梅林表情的每一寸變化,想起眼前這位和威斯特是什麼關係,易萊哲玩味挑起嘴角:

“聽說他在你被帶走之後就發了瘋,剛在醫院脫離危險就馬不停蹄回了紐約,估計是找X教授幫忙打探你的消息了……嘖,那家夥也真是可怕,我本以為他那個傷最起碼要消停一個星期,結果不到一天就出來到處亂跑,實在是……”

“彭——!!”

隔間天窗的玻璃突然嘩啦啦碎了一地。雖然知道易萊哲隻不過在激怒他,梅林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事實上,他也不想再控製。

法師太清楚了,就算這個瘋子十句裏有九句是假話,威斯特現在的情況也肯定不容樂觀。畢竟那四道穿胸利刃他確實看得明明白白,以隱者大人那個見鬼的性子,現在這種情況,他能安下心來老老實實待著養傷才怪。

——我可沒空陪你們在這裏玩監.禁遊戲。

易萊哲依舊沒有認識到麵前這位看起來單薄的男孩究竟有著多麼可怕的力量,而梅林卻已經做好準備單挑整個秘密基地的改造人。再不打算抑製胸口咆哮著要尋找一個發泄口的魔法,他現在和易萊哲之間隻隔了一道鐵欄而已,在卡梅洛特時從不曾將這種東西放在眼裏,一千年後的今天當然也不會被這麼輕易困住。

然而,就在梅林想要一口氣把鐵欄和易萊哲全部送上天時,他卻突然僵在了原地。

有人給他送來了訊息。

眼中有絲詫異一閃而逝。雖然這個聲音對他而言並不熟悉,但僅僅憑借對方的身份,卻已經足夠讓他冷靜下來,言聽計從。

“你最後一定會死得很難看,這也是你應得的下場。”

魔法再度褪去,似乎又變成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高顴骨男孩兒。梅林目光如炬,直直回望牢門外頗有興趣打量著自己的白發男人,冷冷彎了彎嘴角。隨即就對他失去了全部興趣,隻是隨意躺在曾經屬於威斯特的石台上,開始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