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打斷才對。”

“嗬。”

懶得跟他吵架,僅用一個字淋漓盡致表達了自己的鄙視之情。威斯特四下裏環顧了一圈他們掉入的這個房間,燈光亮如白晝,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擺設,但卻是跟這個氛圍一點也不相符的銅牆鐵壁。似乎像是關著什麼可怕的怪物一樣,唯一的出入口就是那扇加密的厚重大門,以及天花板上剛剛被他們合力砸出的人形窟窿。

有點眼熟。

伸出完好的右手摸了把地麵,不出意料觸到了幹涸的血跡。威斯特有些厭惡地抿起嘴角,雖然他相信自己能夠對這座基地絕大部分熟悉的地方做到無動於衷,但隻有這個,實在是讓人不堪回首。

因為,當年他就是在這裏誤殺阿德萊德,從此走進了人生最黑暗的岔路。

“我有個問題。”

依然仰麵躺在地上,易萊哲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另一頭傳來,“你是怎麼策反了α的?她明明死在你手中,現在卻甘願為了你而背叛我?”

他培育出這個克.隆體的時候特意保留了女孩兒全部的記憶,就是為了利用那一份對於威斯特不加掩飾憤怒和恨意。而阿德萊德也確實如他所想,成為他手中最好用的工具,在和威斯特的幾次照麵中也絲毫沒有留手……可是,現在卻在他差一點就能再次毀掉隱者的時候選擇了站在自己的對立麵?!

易萊哲怎麼都想不通。

“我確實造就了她的死亡,這一點我從未否認。”

對於這一點反倒並不算多麼驚訝。雖然在接到阿德萊德的心靈傳訊時他也有點不敢置信,但仔細想一想,威斯特覺得這很好理解:

“但是,易萊哲。給予她這種痛苦命運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你,阿萊對你的恨意絕對不會比對我少……我能夠用二十年來贖自己的罪,心甘情願接受她的複仇和懲罰。而你呢,你除了利用她之外,根本不會對自己犯過的錯有哪怕一點點悔恨!”

他讀不到阿德萊德的心,但並不妨礙他用另一種時光賦予的天賦讀懂女孩兒眼中的漠然。她在生命還未綻放之時便被鎖在了暗無天日的地下,相比於那不留情麵的命運,她同樣有理由憎恨那將這種命運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劊子手。比起威斯特,即將走向失敗的易萊哲顯然更會使她厭惡。

所以,威斯特並不慌張,反正他早就已經把審判自己的權利交給了她。若說阿德萊德真正要完成什麼複仇,他殺了易萊哲,再由女孩兒帶走他的性命,已經是隱者心目中最完美的結局了。

而現在,他就要走出邁向終點的第一步。

“如果這次你殺不了我,那麼被我毀掉的將不僅僅隻有你。”

已經開始恢複了對於身體的控製,威斯特仰麵躺在地上積蓄著力量,一邊好似依然沒有緩過勁兒來的樣子,看著天花板喃喃道。

他並沒有去看易萊哲,聲音也放得很輕,但隱者大人知道那個男人一定能夠聽見。

“我很期待。”似乎是彎起了嘴角,易萊哲偏過頭,目光一如既往陰冷:“可是,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幾乎是在話音落地的瞬間,一直躺在地上似乎摔得不輕的男人突然身形暴起,完全沒有剛才那副虛弱的模樣。而與此同時,威斯特也用沒有受傷的右胳膊撐住地麵,腰腹一扭,一個掃堂腿就朝易萊哲的方向踢去,力度之大,甚至能夠聽到氣流被撕裂的轟響。

可是,他算準了易萊哲可能會有的恢複極限,算準了宿敵發難的最佳時刻,卻沒有想到,爬起來的易萊哲根本沒有撲過來偷襲自己,而是身形一晃,拚盡全力朝離他最近的牆壁撲去。

隻踢到了麵前的空氣,身體因為慣性一個前傾,差點再度摔倒。威斯特詫異看著他的宿敵幾乎是撞在了牆上,不斷摸索著什麼,雖然還無法理解他這個舉動究竟包含了怎樣的意義,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就是了。

而經過這麼一耽擱,易萊哲也在隱者大人重新穩住重心之時,打開了隱藏在密格裏的保險機製。還不等威斯特反應過來,他們頭頂亮如白晝的燈光就突然變成了閃爍的暗紅,唯一的通往外界的大門被連上三道暗鎖,鑲嵌在牆壁中的厚重鋼板也同時落下,將整座訓練場完全密封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

“從現在開始,沒有人能夠再出現在我們麵前了,隱者。”

回過身,目光落在少年驚疑不定的臉上。易萊哲漫不經心笑了起來,隨手從一邊的實驗台拿起不知是誰遺忘在這裏的手術刀:“作為你我最後的消遣,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你想賭什麼?”

不斷閃爍的警示燈在黑暗中投下一片片短暫的陰影。威斯特撕下襯衫的一角,緊緊紮住自己斷了的左手手腕,湛藍如清空的瞳孔裏似乎劃過一絲了然,眼神明滅。

“我知道你毀掉了我所有的棋子,也知道你的同伴就在基地外,隨時都可以將這裏變成一片廢墟。”

一步步,仿佛踩著這二十年漫長的時光。易萊哲輕輕搖了搖頭,看向少年的目光包含譏諷,像是在看一個從來都不聽話的孩子:

“我可以承認我的失敗,威斯特……但我絕不會用我的失敗去成全你們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