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怦然已心動(1 / 3)

晚飯後,傅禹航下了床想出去走走,由小胖陪著,往樓頂而去。他謝絕了警員小遊的相陪,主要是想找個清靜的地兒打個電話出去,小胖的職責是放風。

天一黑,風一起,外麵還是怪涼的。

不過,傅禹航倒覺得吹著風挺舒服。他先點了一根煙,斜叼在嘴裏,靠著欄杆鬆了鬆筋骨,雙目則保持警惕,掃視了一圈這空無一人的天台。待煙抽得差不多時,他就把煙蒂給摁滅,將小胖剛帶來的手機卡塞進手機,在確保無人後,撥了個電話出去,淡淡問道:“什麼事?”

接電話的是老徐,這家夥托小胖過來讓他回個電話,肯定是因為知道他出了事故,想和他聯係了解一下現狀。

“身子怎麼樣?”老徐在那邊關切地問。

果然是為了這事。

為了不引人注意,老徐那邊是不能直接堂而皇之地過來看望他的,隻能幹著急。

“死不了,好著呢!”他望著滿天的星星,扭著脖子。

“要是好著,怎麼整得住了院?”語氣隱隱帶了責怪。

“隻能說明,秦牧手上的東西是至關重要的。秦牧之死是蓄意謀殺,而且這件事和我一直在調查的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現在情況變得極為複雜,但這也說明他查了這麼多年,事情總算有了一些眉目。這世上的案子,不怕起變數,就怕沒動靜,隻要有動靜就可以順藤摸瓜。

“秦牧的死和天上人間背後的那些人有關聯。而且,我相信,襲擊我的人是兩撥人派出來的。他們一個個都害怕舊賬翻出來後會鬧得他們沒好日子過……”

“可刑警隊那邊不是沒查出什麼名堂來嗎?密碼箱裏的東西就隻是和秦芳薇的身世有點關係……”

老徐消息很靈通,對此,他一點也不意外。

若說這世上消息最靈通的也就是他們那邊了,比他的諜報係統好用多了—他這邊是非法的,萬一事敗,就得擔法律責任。而他們那邊是國家允許的,想怎麼查就怎麼查。

“嗯,表麵看是如此,但我相信秦老師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原因……等我把保險櫃裏的其他東西過眼後再下定論吧……現在這麼說,為時尚早……”

“這麼說,你是鐵了心要插手秦牧那個案子?本來我的意思是,管好你自己的事,秦牧的事,就交給刑警專員去費腦子。輕重緩急,你一定要弄清楚……再有,當初你就不該和秦芳薇糾纏不清……現在可好了,你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還要處理這麼一攤麻煩事……要是因為私事而誤了公事,我看你甭想立功,回頭直接去領處分……”

說到最後,老徐又要就這件私事嫌他公私不分了。

“兩件事已經緊緊聯係在一起,徐叔,我現在不可以撇下不管。您放心,我會給你一個清楚明白的交代,該我完成的任務,我絕不會拖後腿……”肅然的語氣,流露的是滿滿的自信。

老徐哼了一聲,強調道:“任務是要圓滿完成,身體也不能搞壞了,這可是你當初在你爺爺跟前立的軍令狀。”

“當然,我從來是說到做到的。”

“那就這樣吧!自己好好養著,能兩件事一起處理是你的本事,萬一顧不全,正經事要緊,這不能開玩笑的。這麼多年的心血都花進去了,處理不好,不光有可能丟掉自己的小命,其他人的安危……”

“我知道我知道,會注意的。徐叔,先不說這個了,我這邊有個事必須問一問你……你要知道就給我說說,讓我心裏有個底……”

“什麼事?”老徐隻得跟著轉了話題。

“二十七年前,代號為罌粟的行動,派遣人員全軍覆沒,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成了檔案上的失蹤人口。那幾個人我們隻知道代號,卻不知真實姓名,你知道那些人的底細嗎?”他壓著聲音問得很輕。

因為,這些可都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哎哎哎,這是一級機密,不該問就別問。你不懂規矩嗎?”老徐才緩和的語氣一下又冷厲起來。

規矩傅禹航當然懂,但是他仍一反常態,緊追不放,明知問不出所以然來,卻還是發問了:“有沒有一個名字當中帶江字的……徐叔,你隻要回答有或是沒有,其他的我保證不問了。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很重要,你絕對不能搪塞我……”

“不知道,這些機密,除了當年行動的發起人,其他人一概沒那個權限知悉……二十七年前,我算哪根蔥,你覺得我能知道什麼?”

也是。

傅禹航想了想,抓住重點自言自語道:“哦,我知道了,也就是說,我爺爺肯定是知道的,對吧……”

“我說,你這臭小子故意的是不是?不該問的別問,這是紀律……”

老徐納悶啊,這小子怎麼突然追究起這件事了?他從來是最懂這些的!

“知道了。掛了……另外,幫我給老爺子報個平安,回頭事情完了,就去給他老人家過壽……”

說完,他就笑嗬嗬地掛了電話。

隻是那嘴角帶笑,那眼裏卻全是深沉的思量,他在琢磨秦芳薇說過的話。來來回回踱了一會兒步後,他將那卡取了出來,掏出打火機將卡給點燃了。然後他坐在邊上看著,等它燒光了,將它碾碎了,輕輕一吹,吹了一個幹淨,而後才招手把小胖叫了過來,低低吩咐了一句:“小胖,等一下你去一趟本部,找阿海幫我查個人!”

“誰?”

“我老丈人。”

“秦老先生?他的底,傅哥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小胖詫異。

“我要查的是他年輕時結交過哪些朋友,一個個給我查清楚……我想知道他的朋友當中有沒有一個名字裏帶‘江’這個讀音的,具體哪個字不知道,應該練過功夫,入過伍,二十一年前可能已經成為失蹤人口,或是……”他頓了頓,眯眼看著當頭的星月,輕輕道,“或是已被追封為烈士……”

“好……可這有什麼用?”

“現在別問我查來有什麼用,以後再和你們說。”

“知道了。”

“記住,讓阿海悄悄地查,別驚動其他人。”

“記下了。”

“嗯……”

他鬆了一口氣,摸了摸右胸:“外麵有點涼,回去了……對了,給我去買個瓜,突然想吃瓜了……”

秦芳薇回到住院部時,小遊坐在病房外一處椅子上正在閉目養神,卻在感受到有外人侵入後就猛地睜開眼,看到是她時,點了點頭,繼續假寐。

房內暗著,她潛了進去,沒開燈,以為傅禹航早睡了,結果發現他在玩手機,還有一陣陣廝殺聲傳過來,他竟在玩遊戲。

“怎麼沒睡?”

她轉身把燈給按亮了。

“你沒回來,我睡不著,何況還早。以前我不到半夜兩點肯定不會想著找床,現在才九點……”

傅禹航見她來了,立馬就把遊戲關了。

“可你現在是病人。上個洗手間快點睡吧!咦,隔壁床那位老伯又回去了?”

她看到旁邊病床是空的。

“嗯,明天就該出院了,住醫院他覺得不舒服就回了……對了,小胖買了一個西瓜,又甜又爽口,都起沙了,要不要來點?我知道你最喜歡吃西瓜了!”

他指了指身邊床頭櫃上的西瓜。

秦芳薇目光一閃,本來閑散的目光忽變得尖銳,嗖地往他臉上一掃,頗有深意。

“怎麼了?”傅禹航被她看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沒什麼,我自己弄,你別……你要不要來點?”她的目光一下又恢複如常了。

他這是說錯什麼話了嗎?

“我剛吃過,和小胖、小遊他們……你吃吧!”

傅禹航凝神想了想,細細地打量起她。她眼睛紅紅的,又哭過了,但精神尚好。

塑料袋裏封著半個西瓜,顏色很漂亮,上麵還封了一張保鮮膜,揭開後,她看到瓜瓤上真的起了一層沙,一股清新的味道撲麵而來。晚餐她吃得不多,看到好瓜,她頓時有了食欲。

她去取了水果刀來切開西瓜,入口甜爽,瓜沙麻舌,很是對胃口。

“是挺好吃……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西瓜?”她輕輕地問。

她吃得很斯文,問得卻尖銳,射過去的目光忽又變成了刀子似的,明晃晃的,直紮人。

“是爸說的。”傅禹航接得自然。

她低下了頭,西瓜本來是她最喜歡吃的,可後來在牢裏,她吃過西瓜的苦。鄧夫人買通了一個獄警外加幾個女囚犯,逼她吃西瓜,差點把她噎死,自此,她見西瓜就害怕,家裏幾乎不買西瓜吃。事到如今,這種排斥心理才有所改變……

而在高中時代,她最喜歡的就是吃西瓜,曾經和鄧溯陪著父親跑去西瓜地親自挑瓜,玩得不亦樂乎,回家時帶了兩百斤,每天都要來一杯西瓜汁……

傅禹航隻知道她喜歡吃西瓜,不知她吃過西瓜的苦,可見這人該是高中時認識她的。

如果他不是昀珩,那他又會是誰呢?

現在,她越來越覺得他是一個熟人。

翌日上午,傅禹航隻掛了一瓶藥,醫生說:“恢複得不錯,明天可以不掛了,觀察一下就能出院……回去後好好養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