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回想一會兒,然後搖頭道:“小孩子倒是有好幾個,但都不像是六歲。”
“糟了糟了,”壯漢的額頭上開始滲出汗珠,“八成讓他給跑了。如果讓老祖宗知道,嫌我們手腳不利落,我們也就小命不保了!”他指著一名手下,“你快去告訴海老公,該怎麼辦,全憑他老人家決斷。”
手下應了聲,匆匆地騎馬去了。
壯漢如莽牛一般醜陋的臉上陰雲密布,“後患,後患,”他捏緊了腰刀,口中喃喃不已。
李檀弓沒去逍遙山,轉而去了他師父的老巢——魚峰山上的途清觀。老賊平常不出動時,就脫去夜行衣,換上粗麻布道袍,戴上灰撲撲的帽兒,穿上補丁摞補丁的鞋襪,籠著手在門口閑坐,一臉晦氣樣。
途清觀破敗不堪,雜草叢生,四處斷壁殘垣。觀裏早幾十年就斷了香火,大殿上供著的三清也倒了兩清半,這時兩扇破門虛掩著,風一吹嘎吱作響。
劉采花正躺在供桌上喝酒,看見李檀弓帶著阿九,便懶洋洋地說:“小子,快去山下再幫為師打兩斤酒。哎,這娃娃是誰”
李檀弓湊到他跟前,如此這般地說了。劉采花嚇得當啷一聲掉了酒瓶子,揪著李檀弓的耳朵破口大罵:“臭東西,看看你攬的是什麼活兒!你是長阪坡單騎救主的趙子龍嗎你連趙子龍的一根腿毛都不如!”
他狠踹了李檀弓一腳,又把他拖到跟前,壓低了聲音說:“你知道那個姓海的是誰他就是海紅雁,‘立皇帝’劉瑾最得力的手下,人稱‘海羅刹’!……你說他為什麼是羅刹因為羅刹是母的,那廝也差不多是個母的,可要比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十八層地獄裏的惡鬼都比不上他。你從他的眼皮底下偷了個孩子出來,東廠不知道,西廠也會知道酒廠不知道,全天下的狗腿子也會知道!”
李檀弓低聲反駁道:“可是阿九又沒有錯……”
“誰有錯”劉采花反問,“這麼多冤死鬼哪個有錯禦史成煉死在鎮撫司監獄後,族中連未滿七天的嬰兒都被殺了,那孩子連眼睛都沒睜開他會有什麼錯這個世道已經沒有好人了!”
他說著就從神像後麵摸出幾錢碎銀子揣在懷裏,一手拉起李檀弓,一手抱起阿九說:“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走!你把這孩子交給陽明真人後,咱們師徒就逃進深山裏去,十年內再也不能出來!”
他們是太陽落山時分走的,到了半夜,有三個人出現在途清觀前。其中兩人膀大腰圓、滿臉煞氣,看著就讓人生畏,另外一位卻是個冷冰冰的青年。
一名大漢說:“怕是已經走了許久了。”
青年沉吟道:“真是‘偷香太歲’劉采花的徒弟”
大漢說:“不會有錯,安插在山下小鎮的探子沒見過劉采花,卻認識他這個小徒弟,聽說他經常幫師父打酒,還愛找人吹吹牛什麼的。這徒弟申時左右曾帶著個小孩子奔山上來,那探子本來要跟著,山高林密,被他甩了。”
青年說:“劉采花恐怕不好對付。”
“大人說的是。”大漢恭恭敬敬地說,“劉采花行走江湖二十年,江湖上卻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可見其武功不弱。傳言劉采花長於刀法,他的刀叫作桃花流水刀,乃是原先唐皇侍衛的佩刀,長二尺餘,寬寸餘,殺人如片肉劉采花性格陰損,行事小心,在刀上還淬了毒。人中毒後傷口無法愈合,會呈現一種如桃花般的粉色,久而久之,傷口潰爛,再強壯的人也能被拖死。”
大漢話鋒一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