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二十三年來夜夜噩夢。無方城長街流血,爹和娘,還有弟弟,一個一個的離他遠去。而今日,他見到了他弟弟,還有娘。
他們都還好好的活著。
“孩子,孩子。”袁夫人摸著他的臉,連連的說著,“這些年,苦了你了。”
白如墨眼中蘊淚,但卻笑著搖頭。
袁夫人抖著手給他擦著臉上的淚水,自己卻是淚流滿麵。
她招了招手。顧長風也走了過來,在她的麵前跪了下來。
看著一雙兒子,袁夫人笑了:“好,好。不成想,老天待我袁家不薄。當年城破之日,阿遂和阿澈都活了下來,而且現在都長大成人了。孩子,你們的爹爹若是現在看到你們長大成人的模樣,該是有高興。”
白如墨握著袁夫人的手緊了緊。他恨道:“娘,當年之事,幕後之手孩兒皆已查清。好教娘得知,天鷹堡和觀雲莊已被我踏平,一如當年我無方城之狀。剩下的唯有這無雙城。但踏平無雙城之日也隻在這幾日,到那時,我無方城的大仇就會得報。爹爹泉下有知,也當欣慰了。”
但袁夫人聞言卻是一聲長歎。
“阿遂,這些年,你過的很累吧?無方城的大仇日日在你心中。隻是孩子,當年之事,雖是我無方城遭人誣陷,你爹爹更是慘遭毒手,但是,往事已逝,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和你爹爹隻希望你們能過的平安就好,不願你們一輩子被仇恨左右。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未向阿澈說明他的真實身份的原因。我隻願你們好好的活著,這就夠了,這就夠了。至於其他的,孩子,放下吧。不要活的那麼累。”
但白如墨神色間很是激動:“娘,孩兒沒有辦法放下。隻要一閉上眼,就是當年城破家亡的慘狀。這二十多年來,我未嚐有一日懈怠過,為的也不過是得報家仇。而今娘讓我放下這一切仇恨,我如何能放下?”
袁夫人隻是歎息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但顧長風忽然道:“大哥,香兒也是無雙城之人。當年她父母更是也有在滅我無方城之日揮劍殺過人,不知大哥將如何處置她?”
白如墨的手抖了一抖。
不是不知道韓奇香也是無雙城之人,也不是不知道當年她的父母也有在無雙城揮劍殺過人,而這也是當初他為什麼將韓奇香當做棋子,在得知自己愛上她之後千方百計不願意承認的事。
自己怎麼能愛上仇人之女?但是,最終他還是屈服於自己心中的那份愛。
那麼,無雙城城破之日,他是否也會殺了韓奇香,還是讓她這輩子都恨著他?
他一時有些茫然,沒有回答。
而顧長風又再道:“大哥當知,我對寶鏡之情,絕不會比你對香兒之情少。若是他日你一定要將無雙城踏平,我也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白如墨沉聲的說著,“我的親弟弟,是要幫著仇人之女來對付他的親哥哥嗎?”
顧長風一聲歎息:“大哥,當年滅我無方城之人,其實皆已作古。而寶鏡和香兒她們,城破之日,她們一在繈褓,一未出生,當年之事,與他們何關?再者,天鷹堡和觀雲莊已然消失,當年之恨,也當消失了。所以大哥,你,還是收手吧。”
白如墨不語。
他雖然知曉顧長風所言屬實,但多年來的籌劃,還有心底的那份恨意,如何能這麼容易的就讓他罷手。
顧長風又歎息了一聲,決定還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坦誠了罷。
“大哥,”他望著他,慢慢的說著,“你可知曉,宵兒,他應當姓袁?他其實不是我和寶鏡的孩子。三年前,寶鏡將香兒帶回無雙城,那時她已有身孕。隨後她生下了他。隻是當日寶鏡想著香兒未婚生子不好,而她也知曉這輩子自己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她這才遍告全武林,說這是她的孩子,取名秦宵,為下一任的無雙城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