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陌以安的臉色太難看了,薛子謙苦笑一聲,“安安,我沒有跟蹤你,也沒有派人盯著你的行蹤,你大可以放心。”

然而,陌以安卻依舊是一臉狐疑地看著薛子謙。

薛子謙慘笑,目光淒涼地看著陌以安,“安安,我之所以會來南非,確實是因為你。隻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南非真的看到你。”

“什麼意思?”陌以安被他給說糊塗了。

薛子謙看著陌以安的臉,仔仔細細的,好像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

“安安,我從前跟你說過,在第一次見到你之前的十年時間,我一直都被一個噩夢困惑著,每天晚上,做同一個夢,夢中的主角,就隻有你一個人。夢中的你,成熟美麗,是被我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十年的夢,十年關於你的夢,你知道有多少故事多少情節嗎?”

薛子謙的話,讓陌以安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她當然知道這個夢,而且薛子謙因為這個夢境而多次誘發的心髒病,還是被她給治好的呢。

薛子謙沒有等陌以安回答的意思,就直接又說道,“安安,你說奇怪不奇怪,自從我的心髒病好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了,關於你的夢,關於曾經的那個夢境,我一次也沒有再經曆過。可是就在前些天,我忽然又做了那個夢,夢境是我在那十年之間已經見過了的夢境,隻是時隔這些年,再一次又進入了我的腦海,再次形成了那個夢境。”

陌以安狐疑地看著他,“什麼夢?夢到我死了嗎?”

薛子謙搖頭,臉上帶著淡淡的,卻很溫暖的笑意,眼神中還有著向往。

“安安,在那個夢裏,我跟你結婚了,我帶著你來南非參觀金礦,那座金礦的名字叫做皇冠金礦,是在約翰內斯堡城內的。你能想象得到嗎?夢中我們參觀的那個金礦,裏麵布置得很豪華,是專門給人參觀遊覽用的。遊客可以在那裏真切地看到往昔采礦工人的生活,還有專門演示如何淘金,如何提煉金子,甚至是如何將金子加工成各種各樣的飾品的過程。我們一起,很快樂地參觀了皇冠金礦,我們還在礦井中依據地理形勢而建造的一個咖啡館裏喝了咖啡,我們在用礦道改造的客房裏歡愛……”

“停!”陌以安猛然打斷薛子謙,眼神中帶著憤怒。

是的,憤怒,強烈的憤怒!也隻有憤怒,才能夠掩飾此時她內心的恐慌。

是的,這些東西對於薛子謙來說,隻是一個很奇怪很不可思議的夢。可是對於她來說,這些全都是真實存在的記憶!是根本不可能永久消除的記憶!

陌以安咬唇,她此時表現得有多憤怒,就反應出她有多恐懼。

難道……她上一世的所有經曆,在今生,都成為了薛子謙的夢境嗎?那麼,薛子謙到底知道多少?那夢境,到底完全不完全?

一時間,陌以安有些亂了方寸。

她是重生的,如此詭異的重生,什麼都沒辦法解釋的重生。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絕對不敢揭開的秘密。是她努力掩蓋,更不想提及的過去。

不過,慌亂也隻是一瞬間。陌以安很快就已經平靜下來了。

她知道,薛子謙的記憶肯定隻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不然的話,他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樣子。

陌以安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這是反應過激,畢竟,重生這個秘密,她不想給任何人知道。但是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就可以很輕易地知道,薛子謙所知道的零碎片段,應該是很少很少的!不然的話,這會兒他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看陌以安慢慢地平靜下來了,薛子謙的心裏也慢慢地平靜了。

說實話,他很難受。他隻不過是描述了一個夢境,一個雖然很真實,可隻會在虛幻中真實,隻是虛假的真實的夢境,陌以安竟然都這麼憤怒……

她就這麼討厭他嗎?

連一個夢境也不肯施舍給他?

殘忍,真的是好殘忍。

薛子謙有時候真的是很恨自己,為什麼就那麼不爭氣,不就是十年的夢嗎?竟然就讓他真的徹骨般愛上她這個人,甚至從一開始,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愛上她了。

而當真正見到了她這麼一個人,那早已經在心裏生根發芽的愛戀,更是如同被施加了生長素,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地增長著。

直至,把他心中的所有血液吸幹,直至把他整個人都緊緊地裹在那藤蔓之中,無法抽身,哪怕是動一下,就會疼痛萬分。

薛子謙苦笑著看向陌以安,“你以為我不想徹底甩掉這個夢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我……”

陌以安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想說。

薛子謙自嘲一笑,“我根本沒勇氣。安安,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關於你的夢了,有時候我都在懷疑,曾經的那十年,是不是根本就是我的幻想。當前些時候,你忽然又入夢了,而且夢境還是那麼美,美得讓我沉睡一天一夜都不想從夢境中醒來。然後,我就在想,這個突如其來的夢境在預示著什麼呢?難道這個夢境是你給我的?所以,我就來南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