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拉底從來都不隱瞞自己對於正義的看法,而是積極地通過自己的行為凸顯自己的心意。即便是在私人生活方麵,蘇格拉底也謹遵法律,且熱情助人;在公眾生活方麵,他無條件地依據法律來服從領導者的安排。不論是在國內還是對外遠征的時候,他能始終遵守嚴明的紀律,這一點他做得比其他人好很多。在他擔任議會主席期間,他絕不允許群眾違法亂紀,他甚至為了維護法律的至高地位,還抵製了他人無法忍受的群眾的攻擊。就在三十僭主命令他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的時候,他斷然拒絕了。就在僭主禁止他和年輕人談話且令他將一個人處死的時候,他堅決以法律的名義不配合這個命令。當蘇格拉底因為美雷特斯的指控而受審的時候,他沒有像其他被告那樣在法庭上盡可能地討好法官,而是堅決不做違法的事情。事實上隻要他稍微向法官低一下頭,就很可能被釋放,但到最後他還是堅持法律至上,絕不苟且偷生。

在蘇格拉底與他人談話的時候,他也常常這樣說。一次,他和艾利斯人希皮阿斯聊起正義的問題時就是這麼說的。就在希皮阿斯離開了雅典一段時間又回到雅典的時候,他正巧遇到了蘇格拉底正在和他人交談。當時他們談論的問題是,一個人若是要某人去學鞋匠,或是木匠、銅匠、騎馬等,這些都不成問題,因為他很清楚要讓他去什麼地方學習,畢竟會訓練的人比比皆是。但奇怪的是,這個人若是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或是家奴去學正義的時候,反倒不清楚要派他去哪裏學了。

希皮阿斯聽到這話以後,就半開玩笑地對蘇格拉底說:“蘇格拉底,你的這一套還是我從前聽到的那一套嗎?”蘇格拉底立刻回答:“希皮阿斯,沒錯,我講的一點沒變,更可怕的是連題目都沒變呢!或許你現在見多識廣,對同一個題目的表述會有不同。”

希皮阿斯回答:“是的,我總希望有一些新的東西。”

“那你對於那些已然十分清楚的事情,譬如字母的數量,若是有人突然問你詞裏有多少和哪些字母的時候,你的回答也同從前不一樣嗎?還有算數,有人現在問你是不是二五還是等於一十的時候,你的回答也會不一樣嗎?”“蘇格拉底,這些問題你和我一樣都會重複從前的。但是就爭議而言,我知道我現在說出來的是你和其他人都無法反駁的。”

蘇格拉底說道:“那倒是,你發現的其實是個很好的事物,有了這個法官就不會再做出相反的裁判,公民們也再不會因正義為何而爭論,也不用再打官司和爭吵了。國家和國家之間也不會由於權力問題而產生糾紛或是爆發戰爭了。可是在你還未對我說出這個偉大發明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和你分手。”

希皮阿斯說:“不過,我說句實在話,就在你還沒提出自己關於正義的看法時,你是聽不到的,因為你總在反駁其他人,嘲笑和質問其他人,這就夠了。你始終沒把自己的理由告訴其他人,不管是什麼事情,自己的意見你從來都不肯說。”

蘇格拉底說道:“希皮阿斯,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從來都沒有改變我對正義的看法嗎?”“這難道也是一種理由嗎?”“雖然我沒有通過言論說出自己的看法,但是至少行為已經表露出來了。難不成你認為行為和言論相比缺乏可信的價值嗎?”“那當然是行為更為可信了,畢竟很多嘴上說著正義的人卻在幹著非正義的事情,隻有一個身體力行正義的人才不至於是非正義的人。”

“你可曾在什麼時候發現過我做假證或是誹謗過什麼人,或是我在朋友之間挑撥離間,或是做過什麼非正義的事情嗎?”“那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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