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格拉底被判了死刑,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守護神是真的。他被判死刑是因為他決心一死。他的勇氣來自於他的無辜的鼓舞。在他看來,死了反而會讓自己獲得好處,這樣至少他可以躲避年老的痛苦。

假設有人認為,蘇格拉底曾經說過他的守護神提醒過他什麼是該做的事情、什麼是不該做的事情,而蘇格拉底卻被法官判處了死刑,這就說明他的關於守護神的事情就不是真的。那麼這樣認為的人,第一,要考慮的事情應該是,那個時候蘇格拉底年事已高,就算是那個時候不被判死刑,不久以後他的生命也會走向終結;第二,蘇格拉底失去的那段時間其實隻是所有人都會感覺智力衰退的那段時間,無疑是生命中最為累贅的那段時間。除此之外,他所獲得的是自己的精神力量,並使之彰顯且勝過了當時的很多人。這個案件對蘇格拉底來說是表現了自己最為真誠、最為坦率、最為正直的申述,而他還為此贏得了光榮,蘇格拉底還在死刑麵前表現得非常鎮定、非常勇敢。人們都普遍認為,到現在為止,似乎還沒有比蘇格拉底更從容麵對死的人。在蘇格拉底被判處死刑的時候,正巧是德利阿節,依照當時的法律規定,不能在朝聖團從德拉斯回來之前隨意地處死犯人,因此蘇格拉底在判刑之後又活了三十天。

就在這一段時間裏,那些和他在一起的人們都很清楚地看到,蘇格拉底所過的生活和從前幾乎沒有太大的區別。事實上,就在這之前,人們總是在讚歎蘇格拉底的生活,因為他們發現他比任何人都過得恬靜、幸福。這世上還會有人死得比這更好呢?還會有什麼樣的死法同這個相比更為高尚、更為英勇呢?還有什麼樣的死比這樣高尚英勇地死去更為幸福呢?還有什麼樣的死要比這樣更得神的青睞呢?

在希帕尼卡斯的兒子海爾莫蓋尼斯那裏傳說的很多關於蘇格拉底的故事,很多人都希望能給他們再說一說。海爾莫蓋尼斯說過,米利托斯當時寫控訴狀控訴蘇格拉底的時候,他還從蘇格拉底那裏聽到了不少事情,卻始終沒有聽蘇格拉底說過自己被人控訴的事情。於是他對蘇格拉底說,倒是要開始想想怎麼為自己辯護的事情了。不料,蘇格拉底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難不成你覺得我這一輩子都要耗費自己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嗎?”接著,在海爾莫蓋尼斯問蘇格拉底要如何進行辯護的時候,蘇格拉底表示自己這一輩子在考慮的問題就是正義是什麼、非正義是什麼,並且在做正義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幾乎都沒有做過,這件事情在蘇格拉底看來是最好的辯護方式。海爾莫蓋尼斯又對蘇格拉底說道:“蘇格拉底,難道你不知道雅典的法官已經因為言論的原因對很多無辜的人判處了死刑,也把很多真正有罪的人當場釋放了嗎?”蘇格拉底回答說:“海爾莫蓋尼斯,其實最初我也考慮過如何在法官麵前進行一下辯論,但是我的守護神顯然不讓我這麼做。”海爾莫蓋尼斯問道:“你說這話真奇怪,這是為什麼呢?”“要是因為神明在這個時候要求我就此了卻此生的話,你還會感到奇怪嗎?”蘇格拉底繼續說,“難不成你不知道到現在為止,我始終不認為這世上有誰的生活會比我更幸福、更好?在我看來,凡是生活得很好、很幸福的人通常都是在仔細研究生活如何能更好更幸福的人,而最幸福的人通常都是意識到自己能過得越來越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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