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華一行好不容易找到一艘大船,載著車架馬匹渡過了淮水。
即使再次踏上堅實的陸地,徐晉和惠澤依然在暈浪的痛苦之中掙紮。
“啊,我再也不想坐船了!”徐晉抱怨著,“當初渡大河,我就暈得不省人事,太難受了!”
“可不是嘛,”惠澤附和著,“僧雖然跟師傅乘過幾次船,但這滋味實在是,永遠不想再乘船了……”
“沒辦法,咱們要過淮水。”楊白華笑著,“過了淮水,就快到南梁的地界了。”
“終於要到了啊!”聽到這話,徐晉稍微振作了些精神。
“南梁的國土應該也不吧,咱們到了南梁,舉目無親的,又該去哪裏落腳呢?”惠澤有些擔憂的問道。
“去建康!那裏是南梁都城,據很是繁華,我有故交在南梁朝廷為官,咱們可以先投奔他,然後再做打算。”
“哇!楊大哥,你居然還認識南梁的官員,人麵真是廣啊,這樣咱們就沒啥好擔憂的了。”徐晉語氣中滿是敬佩。
“哪裏,我這故交也是前些年因為一些變故,被迫逃亡,投奔南梁,他原本可是大魏的宗親哦。”
“皇室宗親居然也要逃亡?”徐晉和惠澤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世間的事,哪有想的那樣簡單,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而已……”楊白華略微沉吟了一會,抬起頭來對二人道,“咱們要到建康,還要再乘船渡江,你倆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哦。”
渡過滾滾大江,沿著寬闊平坦的大道,遠處的建康城已經能印入眾人的眼中。
湛藍的清空讓人心曠神怡,朵朵白雲閑適的徜徉於這片蔚藍之中,偶爾會有南歸的候鳥從頭頂飛過,發出陣陣鳴叫,仿佛也在為抵達了可以越冬的南方而歡欣鼓舞。
越接近建康城,便越發能感覺到一片繁盛的氣息。
即使還在城外郊區,道路上行人馬車也是絡繹不絕,兩旁還有許多的茶鋪,為歇腳的行人客商們提供茶水點心。
馬兒一路邁著輕快的步伐,穿過南籬門,進到了建康城中。
南北連年的相互征伐,對建康而言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這裏儼然就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石板鋪設的街道平整寬闊,從南籬門一直向北筆直延伸。沿街兩側整齊的栽種著一株株楓樹,秋色將樹冠染得一片嫣紅,不時飄落的紅葉紛紛揚揚,與清爽的秋風酬唱,將一片溫婉唯美烙入人心。
街道兩旁商肆林立,五顏六色的各式店幌迎風招展,誇耀著這裏興隆的商氣。街道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徐晉和惠澤目不暇接,完全沉浸在這片繁華之中。就連楊夫人和嫣然,也忍不住撩起車簾,欣喜的觀賞著四周的景象。
沿著街道北行了一段距離,波光粼粼的秦淮河如一條玉帶般橫扼於眾人眼前。河道兩側的垂柳枝葉婆娑,纖細柔軟的枝條宛若青絲,隨風輕擺,婀娜多姿,盡情展示著自己的柔媚。
一座寬闊牢固的浮橋將河道兩岸鏈接了起來,橋頭一塊碩大的牌匾上刻著三個赤紅大字——“朱雀航”。朱雀航後麵,宏偉高大的朱雀門赫然矗立在眼前,威嚴的俯瞰著整個大橋及河道兩岸。
越過朱雀航,一所大氣豪華的館宇便位於橋頭的河岸邊,高懸的匾額上,“朱雀棧”三個鎏金大字相當顯眼。
“這裏便是咱們落腳的地方。”楊白華一邊下馬,一邊對眾人道。
“咱們……咱們要住在這麼好的地方嗎?”徐晉和惠澤瞪著大大的眼睛,驚訝得嘴巴都合不起來。
“一路勞頓,幾乎都是露宿荒野,也該好好休養一番了。這朱雀棧是建康最大的邸店,在南來北往的客商中頗有些名氣。從北魏逃亡而來的人,也大多都會在這裏落腳。”楊白華著,打開車門,扶著夫人和女兒下了車架。
門口的幾個雜役滿臉堆笑,熱情的跑過來招呼,“老爺夫人是要住店嗎?”楊白華點點頭,雜役們連忙為大家接過韁繩。
其中一個雜役徑直跑過來要拉黑雷的韁繩,徐晉卻一把將他推開,並厲聲質問,“你想幹什麼?”
楊白華身邊的隨從們見狀,都忍不住掩嘴偷笑。惠澤羞得滿臉通紅,慌忙對徐晉低聲解釋,“他們是要幫咱們把馬帶到馬廄去啊。”
徐晉聽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過去拉起被他推倒在地的雜役,“弟莽撞了,兄台見諒啊。”
大家進到店裏,大堂相當寬敞,裏麵熱鬧非凡,客商雲集。跑堂的二熱情的迎上來,引大家到幾張空座入座。
“二,先上些好酒好菜來。”楊白華吩咐道。
二點頭一溜煙跑開。稍息的工夫,桌上便擺好了酒肉飯菜。楊白華和夫人示意大家隨意,徐晉和惠澤早已饑腸轆轆,夾起肉食,便塞到嘴裏大嚼起來。
一旁還沒離開的二見狀驚愕地大叫起來,“喂喂喂!那和尚,出家人如何吃起肉來了?”
惠澤疑惑的看著二,嘴裏一邊嚼著,一邊含混的問道,“出家人有什麼吃什麼,為何不能吃肉?”
“皇上可是下了旨的,出家人不得沾葷腥,你這和尚,居然還吃的如此心安理得?”
“哎呀,二二,”楊白華站起來打圓場,“我們是北邊來的客商,不懂大梁的規矩,現在知道了,以後讓和尚不吃就是了。”
二剛想再什麼,楊白華搶先問道,“對了,二,你可知鄴王的府邸在何處啊?”
“我一個跑堂的,如何知道這些達官貴人的府邸啊。不過,進了朱雀門,沿著禦道一直走,過了鹽市和太廟,便是百官府舍,你們可以自行去那附近打聽打聽。”
“多謝二了。我們還要投宿,有勞幫我們準備幾間客房。”完,楊白華將幾個銅錢塞進二手裏。
酒足飯飽,二也為大家收拾好了幾個房間。楊白華抽出一封信函,交予一名心腹隨從,聲吩咐了幾句,那隨從便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