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雙月掃了幾眼請帖,目光止住,忽而轉頭看向黎王妃,那漫不經心的一個抬眸,隱隱顯露幾分輕蔑、怨恨。
黎王妃心下一驚,嘴角沉下,笑意漸漸散去。
黎雙月的笑容更大了,隻是笑意不達眼底,“我覺得,母妃還是去的好。”
話落,她手腕用力,將馨香的請帖甩了出去,請帖貼著桌麵劃過,直直劃了出去,掉落在地。
吳嬤嬤臉色沉下來,上前一步,“郡主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王爺就是再寵愛您,也不會容您對王妃放肆!”
黎雙月無視吳嬤嬤,隻一臉笑容地看著黎王妃,“母妃怎麼說?生氣了嗎?要向父王告狀嗎?”
黎王妃很平靜,不驚不怒,眸光掃過張嬤嬤,落在黎雙月的臉上,嘴角勾起淺淺笑意,溫柔如水,又帶著幾分追憶往事的傷懷,“你知道了。”
張嬤嬤是黎王的奶嬤嬤,她知道,張嬤嬤心裏偏向誰,她也知道。
那個曾讓冷靜自持的黎王,不惜罔顧禮法,也要貶妻抬妾的女子,是黎王摯愛,她懂得的。
她真的懂,若不是悠念退出,假死離開,黎王妃這個位置她不會坐到今天。
她至今都記得,黎王帶悠念入府的那天,他將自己的奶嬤嬤送到了悠念身邊照顧她。
張嬤嬤於黎王有大恩,又忠心耿耿,在王府的地位不弱於管家錢清,哪怕是她這個王妃也要敬幾分。
可黎王卻指了張嬤嬤,做一個妾的奴婢。
張嬤嬤是何許人物,卻在與悠念的接觸中生出了忠心於她的想法,在她假死離開後,更是自願到了黎雙月的身邊,盡心盡力地照顧她。
悠念真的是一個會讓女人自慚形穢的奇女子,也是讓人甘願臣服的奇女子。
黎雙月看黎王妃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覺得她臉上的笑容虛偽又惡心,語氣尖銳地諷刺,“母妃以為我知道了什麼?”
她問完,不待黎王妃回答,又搶著道,“母妃可知道,張嬤嬤在我五歲時,就告訴了我,你非我生母。”
黎王妃驚愕,不可思議地看向張嬤嬤,下一瞬卻又明白了什麼,苦笑,“這我不知。”
所以,這就是她無論怎麼對月兒好,月兒都不對她親近的原因嗎?
也是,孩子對生母有本能的親近和依賴,但在知道她非她生母後,有意疏離並無過錯。
而張嬤嬤之所以在月兒那麼小的年紀就告訴她真相,是在為悠念考慮。
張嬤嬤不希望月兒與自己有太深的感情,因為她希冀著,悠念終有一日會回王府罷……
黎雙月麵無表情地開口,“我有一個雙胞胎兄長,是不是?”
黎王妃愣了一下,這件事也知道了嗎?
她不答反問,聲音淡定冷靜,“她……回來了?”
黎王妃口中的‘她’指誰,在座之人都清楚。
黎雙月站了起來,冷笑,“她死了。”
黎王妃一怔,甚至有些無所適從……那個聰慧淡雅的女子,竟然死了,怎麼會死……
“你很高興是不是!”
黎雙月紅著眼睛指責,“她死了就不能回來搶你的位置了,你笑啊,笑出來,別擺出一副虛偽的麵孔!本郡主看得惡心!”
吳嬤嬤黑了臉,護在黎王妃身前,“郡主,注意你的言辭!”
黎雙月鄙夷地冷嗤,“你算什麼東西?一個下賤之人也配吼本郡主!讓開!”
黎王妃溫柔淺淡的聲音響起,“吳嬤嬤,你讓開。”
吳嬤嬤聽見自家王妃發話了,不甘心地站回了原位。
黎雙月的氣焰更盛,冷臉威脅黎王妃,“父王不知我母親當年沒死,也不知她帶走了我的雙胎兄長,更不知,你作為黎王妃,竟敢欺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