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王妃聽完,怔怔坐在了位置上,過了片刻,白皙柔軟的臉頰浮現幾分笑意,“吳嬤嬤,備車,去周府。”
她心中其實並無多大起伏,事實上,這些年,她好幾次想過也許會有悠念帶孩子回到黎王府的那一天,而如今的現實情況與她所想沒差多少……既是黎王的兒子,認祖歸宗是理所當然。
她唯一驚訝的是,悠念竟然是琉璃國聖女,還因國敗以身殉死。
吳嬤嬤其實並不讚同黎王妃出府的決定,可她也知道自己是勸不動的,擔憂地下去辦事了。
張嬤嬤屈膝一禮,也退了出去。
黎王妃緩緩歎氣,渾身放鬆下來,說不出的疲累。
……
黎王妃這一出府,竟是到天黑都沒回來。
而黎王和世子,也未回府。
黎久蔚在用晚膳的時候聽紅丹提了一嘴黎王妃還未回府的事,黑眸裏泛開森然冷意,平靜地扔下筷子,交待了幾句,騎了黎雙星的馬,出了府,直奔周府而去。
黎久蔚的行蹤是瞞不過沈一行的,在她離開一刻鍾後,沈一行跟了上去。
……
天色完全黑下來,周府大門外掛的兩個金燦燦的燈籠鮮豔矚目,俗氣粗暴地展露著周府富貴,門口石獅也散發著濃濃的銅臭氣。
黎久蔚勒馬停下,漆黑空靈的眼眸掃過大門上銅環的方位,手中馬鞭甩手一擲,撞了上去,發出一陣急促沉悶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裏顯得無比清晰。
大門很快被拉開,無人出來,無人詢問,可那開了一個口的門無聲邀請著黎久蔚,‘請君入甕’的意圖昭然若揭。
黎久蔚下馬,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憑黎王府在鳳升國的地位,黎久蔚並不擔心真有人敢對黎王妃做什麼,她清楚對方的目標是她。
有人借黎王妃引誘她來周府。
一名下人引著黎久蔚一路前行,越走越偏僻,越走越空曠,待進入一個圓形拱門後,一片廣袤的湖泊出現在眼前,浩瀚的水麵鋪滿人的視野。
水中央佇立著一座三層的樓閣,樓閣上掛滿了宮燈,是這片漆黑夜色裏唯一的光亮,一座廊橋從樓閣底部延伸到岸邊,供人行走。
下人站在黎久蔚身後,聲音冷沉,“我家公子請小姐到閣中一見。”
說完,即無聲無息地退下。
黎久蔚立在原地,下巴微抬,坦然自若地打量著狹窄細長的廊橋,以及兩邊沉浸在夜色中的水麵。
無聲勾了勾嘴角,眼睛裏跳躍出攝人的銳利鋒芒,深邃絕豔的麵目被暗夜勾勒出模糊神秘的輪廓,磅礴的殺伐之氣流轉,隻等一個契機爆發,橫掃千軍。
黎久蔚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感,讓人不由得恐懼退縮,汗毛倒豎。
她抬腳走上廊橋,一步兩步三步……
突然,嘩啦啦的水聲乍起,無數黑影竟從廊橋兩邊的水麵飛身而起,人人手裏拿了淬毒的長劍,毫不留情地朝黎久蔚攻去。
密密麻麻的黑影編織成一張殺人利網,朝手無寸鐵的黎久蔚兜頭罩去,若無數隻猛虎捕食一隻柔弱的野兔,勝負似乎已見分曉。
而,黎久蔚對周邊的殺機視若無睹,微垂著頭,嘴角掛著淺笑,慢條斯理地卷著手臂上的長陵,在危險來臨的最後一瞬間,長陵兩端裹挾著霸道的內勁衝天而起,帶著火山爆發的毀滅之勢,無情狠辣地席卷著撲過來的一個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