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魄,可除了奚雲綬那緊攥的拳頭上青筋暴露,從麵上看不出半絲隱忍,尤其是他的回答清清淡淡顯得毫無在乎:“除了結黨營私,屯兵自重,欺君罔上,意圖篡位,殺人放火,還有很多事是一個人不會做的,比方說……陷害不到十歲的親弟弟掉落冰窟窿、出賣親兄弟以換得個人利益、情感敲詐、侮辱一個身患重病多年的人……這些都不一定會受到國法製裁,卻並不能證明他們沒罪。類似這些的事……你應該深有體會的,這些人的行為比禸體傷害更殘忍,卻依舊可以逍遙法外。”
鳳兮的聲音透露著疲憊:“你說得對,人做錯了事不一定會受到懲罰,逍遙法外的多得是……人生在世也從來沒什麼公平可言,好人不一定長命,壞人卻可能會享盡榮華,頤養天年。老天就是這麼愛愚弄世人,就愛看著別人自相矛盾,互相殘殺,活在各種各樣的糾葛矛盾中……今天,你栽在我的手上,也許他日我會同樣死在別人手裏……天理循環,你懂的。”
聽到這話,奚雲綬緩緩低下頭咯咯樂了出來,好像聽到令他十分喜悅的事,但也不過是那麼一小會兒,他便收斂了笑容輕聲說道:“我很累,麻煩出去的時候帶上門。”
離開了軟禁奚雲綬的宮房,門口正站著等候多時的小太監,見了鳳兮立刻上前回話道皇後娘娘有事相商。
抬頭看了看天,申時才過,鳳兮輕揉了揉額角便踏上車攆,一路晃晃悠悠直至來到皇後殿,才頓覺肩頸處酸酸澀澀的痛。
費忠仁躬身迎接,趁著鳳兮下車的當頭上前低聲提醒道:“皇後殿內有點古怪,不過請王妃放心,裏裏外外都部署妥當,丞相大人說隻要娘娘示意,屆時……”
哪知鳳兮聽了此言並不驚慌,連一絲喜悅都未露出半分,她隻是笑著,意味不明的笑著,緩緩往那高而肅穆的宮門走去,僅留下一句:“該來的總會來的。”
正如費忠仁所說,鳳兮自踏進那扇宮門起,就發現周遭的不對勁,且不說走動的宮人各個神色異常緊張,甚至流動的氣息中都蔓延著濃厚的殺氣。前來迎接的宮人說話時眼神閃爍不安,說話聲帶著顫音,在前麵帶路走得很快,腳下不穩,兩次都險些被裙角絆倒,鳳兮木然的瞅著那宮人的背影,冷笑一直懸掛在唇邊。
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走到了這一天。
鳳兮如此想著,心情卻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暢快,反而越接近事實真相而有了懼怕感,生怕揭穿真相的那一刻——畢竟在某些時刻,或者說在麵臨一些事所做出的某些選擇,她與滎皇後都是那麼的相似,不惜一切代價的心狠手辣,不惜玉石俱焚。
東宮滎,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
“還有多遠。”鳳兮問著宮人。
宮人渾身一震,立刻低聲回道“就快了”,鳳兮又問:“你在這裏當差多久了。”
還沒等宮人回話,鳳兮再問:“看來不是很久,連行走的規矩也不懂。”
宮人驀然低緩了腳步,然而鳳兮好似沒事找事一般,繼續笑道:“你的左手虎口長滿了老繭,右手卻沒有,我還記得南溪王身邊隨行的宮人之一正是死於利劍之下,但從刺入的角度與傷口形狀來看,應該是慣用左手劍的殺手做的,卻想不到我一直找不到的凶手會在這裏遇到。”
鳳兮輕聲輕語的說的不緊不慢,字字清晰擲地有聲,一副從容不迫的悠閑得意,既彰顯了權臣之妻一品誥命夫人的氣度,又顯出了恬淡隨和的氣質,然而那才剛被揭穿身份的宮人卻好似身後有豺狼虎豹一般猛的跳開幾步,豁然轉身狠狠盯住她,麵上的戒備與緊張不容忽視,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控製肩頸的顫唞,但額頭的冷汗涔涔依舊出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