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儼看著被母親一路挽著的女孩。笑笑的臉上始終籠著一層淡漠,仿佛一切事不關己。隻有在臨出門的時候,女孩忽然回頭,給了嚴儼和魏遲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魏遲指著笑笑母女的背影對嚴儼說:“現在你知道了吧?為什麼說,丈母娘會推高房價。不是這個城市的小姑娘難搞,實在是我們搞不過小姑娘背後的那個丈母娘。”
嚴儼冷冷地抓住話柄:“你搞過了?”
魏遲眨巴眨巴眼:“我如果說搞過,你會再把我扔在馬路上嗎?”
嚴儼轉身去收拾鏡台。魏遲摸摸頭,依舊跟在他身後。他流裏流氣地用手肘掛著鏡框,側著頭,叼著煙,黑框眼鏡鬆得快要從鼻尖上掉下來,臉上一抹壞笑,兩腿不忘抖一抖:“帥哥,你讓我搞一次唄?”
嚴儼抬手把用來擦碎發的海綿丟上他的臉。
瘦瘦小小的豆芽消失了一陣,轉過幾天,又垂著腦袋陪著他媽媽來燙頭發。長得頗有風韻的豆芽媽媽一邊進門一邊還不忘數落兒子:“臭小子,別以為家裏沒人就可以玩。我知道的,我前腳剛走,你後腳就要開電腦。打你沒用,打你我自己的手一樣痛。幹脆,我走到哪裏,你就給我跟到哪裏,我看你還能出什麼花樣。”
一路沒精打采的小鬼見了嚴儼,飛快地衝他咧了咧嘴,然後嘴角下彎,做出一張可憐兮兮的哭臉。嚴儼忍俊不禁,先讓阿三帶著豆芽媽媽去洗頭,而後對豆芽指了指門邊的圓凳,示意他坐下:“作業寫完了?”
“怎麼可能?”見嘮叨的母親不在,小孩子立刻放鬆下來,對著嚴儼大倒苦水,“我這幾天一直在補課。數學、語文、英語、物理……他們還給我報了一個作文班、一個劍橋英語班,晚上奧數班也要上課。難得放一個假,有意思嗎?”
嚴儼咂舌:“這麼辛苦?”
豆芽岔開兩腿坐在椅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沒辦法,這就是我的人生。”
“先考重點高中,然後名牌大學。他們說,如果考不了國內的,就出錢把我送出去讀國外的。反正就是不停地考,考到把我烤死為止。”小孩子目光甚滄桑,神色甚淒涼,愴然仰天長歎,“我的人生就是一條由考卷和作業組成的不、歸、路。”老氣橫秋的口氣襯著一張爆著青春痘的臉,怎麼看怎麼滑稽。
嚴儼一巴掌拍上他的後腦勺:“沒事別和魏遲學,學不了好。”
豆芽孩子氣地吐吐舌頭,“嘿嘿”地笑。眼角邊一絲小小的奸猾像極了隔壁那個誰。
嚴儼忍不住在他臉上擰了一下:“好好在這兒坐著,別搗亂。”
陸陸續續又有客來,狹小的店堂裏一時人滿為患,連轉身都顯得擁擠。嚴儼顧著這邊的燙發器又去忙那邊的護理,尖尾梳和長柄剪幾乎脫不開手。忙碌中偶爾回頭,餘光瞥見玻璃門下的豆芽。他還在那兒百無聊賴地坐著剝手指甲,時而不安分地這邊扭扭手腕那邊歪歪頭,看到有人低頭看手機,就顯出一副很眼饞的表情。趁母親不注意,他還會小心地透過玻璃門往隔壁的小店張望兩眼,看到有人進出,倦意深重的雙眸中便滲出幾許豔羨。
嚴儼無聲地搖搖頭,擠過人群,伸手拍他的肩:“喂。”
“嗯?”豆芽困惑地抬頭。
嚴儼卻不正眼看他,站到他身邊的貨架前,舉頭狀似搜尋:“等吹完頭發,你媽會跟老板娘上樓去做美容。大概一個多小時。”
豆芽仰著臉半張開嘴,傻乎乎的表情隱隱讓嚴儼想起某人耍賤時那種猶不自知的無辜神態。探手又在他鼻尖上刮了一把,嚴儼隨手抓起一瓶護發素走開了。
店裏鬧哄哄的,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