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說就讓他們去說好了。”紅燈滅,綠燈亮,魏遲走得很篤定,一步步牽著嚴儼跨過斑駁的橫道線,“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沒什麼好偷偷摸摸的,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隻不過雙方都是男人而已,沒有法律規定,同性情侶隻能在旁人看不見的角落裏擁抱接吻。無論投來的目光是何種非議或是鄙夷,那都是旁人的事。
我隻遵從自己的感覺,我喜歡你,我要同你十指相扣掌心相貼,不管四周是悄然無人還是眾目睽睽。一如天底下所有的普通情侶,肩並肩,相攜走過每一個春秋冬夏,每一季雨雪風霜。
嚴儼止不住停下腳步,魏遲的眼神從未有此刻這般明亮而灼熱。男人敢於擔當一切的表情像極了遊戲中那個始終衝鋒於眾人之前的英雄。
以至於到了之後之後的若幹年後,回想起這個冬日午後的一切,嚴儼依然覺得手心發燙。
不過魏遲的那位至交死黨——胖子卻破壞了他的一切美麗遐想與感動:“切,魏遲這個人啊,不炫耀會死星人嘛。無論什麼東西到了他手裏,不拿出來顯擺一下,他晚上睡不著覺的。”
※※※※※※
寬叔時常端著他那把從地攤上花十塊錢淘來的紫砂壺,有板有眼地忽悠小學徒:“你們知道,為什麼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卻失敗了嗎?”
機靈的小學徒搬過小板凳圍坐在他腳邊,睜大雙眼四十五度仰視:“寬叔,為什麼呀?”
“因為,他們懂得一個道理,站在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到了什麼時候幹什麼事。做人不能光憑一身本事。學本事誰不會?練唄,再笨的人練久了也總能出師。可是真正的聰明人卻很少,這要靠悟性,得有天分。”慢慢地吸一口茶,寬叔眯起眼侃侃而談,“看看,這麼多梳子剃刀堆在那兒,你們一個個都看不見,隻有嚴儼知道要拿塊抹布來擦一擦,這就叫眼裏有活,聰明。哪個師傅不想要個勤快徒弟?收一堆懶骨頭杵在跟前,即使能當柴禾劈也不能燉湯喝,有個屁用?”
他意味深長地端著茶壺喝茶,小學徒們“呼啦”一下站起來全都圍住了嚴儼,你搶抹布我奪剃刀。不一會兒,剃刀口被擦得鋥光瓦亮,鏡子似的。寬叔心滿意足地笑,早來了一年地學徒們也都抖著肩膀竊竊私語:“寬叔來來去去就這麼幾招。再過十天半個月,連最笨的阿綠都唬不住。”
他們說得太輕,寬叔聽不見。躊躇滿誌的店老板翹著二郎腿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神采飛揚:“我說得對吧,嚴儼?”
嚴儼抱著一大捆晾幹的毛巾從裏間走出來,笑著應承他:“對,都對,寬叔你哪裏說錯過?”
寬叔的興致更高了,“哧溜哧溜”地吸著壺嘴,手指一邊摩挲著茶壺,愜意得賽過神仙:“人呐,活在世上最難是知道認命。什麼時候該幹什麼,這都是定數,是從老祖宗起一輩輩傳下來的規矩。該上學就上學,該結婚就結婚,該生娃就生娃,一樣樣都挨著。不能亂,也不能錯。命擺在那裏,你再強也強不過它。得知道什麼叫分寸。就跟我們給人剃頭是一個道理,該剪兩寸就兩寸,長了不精神,短了就禿了。喜歡也好,愛也好,管你什麼地老天荒海枯石爛,都是虛的,『合適』最重要。天時、地利、人和,對的時候和對的人幹對的事,這就叫成功。”
夥計們聽得雲裏霧裏,嚴儼埋著頭,專心致誌地把一條條毛巾展開、對折、壓齊、再對折,不一會兒,手邊方方正正壘起一摞。
音響裏的陳奕迅還在唱著:“好女人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