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靳慕白關了噴頭,手指托起她濕漉漉的下巴,半眯起眼定定地看著她,“鍾小念,你想不想知道你剛才是什麼樣子?”
鍾小念茫然地搖頭,“我不想知道。”
如果是憤怒的質問,也許她安慰自己,認為他是生氣她會喝酒醉到神誌不清。
可那語氣是如此輕描淡寫,平淡到仿佛是在問她,今天的天氣如何?
她依然是完全看不透他,一絲一毫的心思都猜不到。
“是麼?”靳慕白輕輕揚起嘴角,拇指輕拂過她濕潤的唇邊,似笑非笑道,“笑得那麼好看,那個公子哥會給你多少錢?”
“你……什麼意思?”
鍾小念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人。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近到能嗅到他的呼吸,近到伸手就可以用力將他抱住。她做夢都達不到的距離,此刻她卻隻想逃。
冰涼的水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再看向靜等答案的靳慕白,澄清的眼裏已如水般平靜。
她咬了咬唇,“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您來關心。”
“我想你誤會了。”靳慕白輕笑,替她拂開緊貼在眼睛邊的亂發,“你選擇過怎樣的生活,對什麼樣的人笑,怎麼笑,怎麼討好,那都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對不起,那是我自作多情了。”鍾小念偏過頭,推開他還幫她理順頭發的手。
以前她的頭發比現在還要長很多,她舍不得束發,就總是披著。風一吹,那頭發就老往嘴邊、眼睛裏鑽,他總是在旁邊笑。等到她狼狽又無措,急得像隻小猴子,恨恨得想立刻買把剪刀把頭發給哢嚓掉時。他又會把著她的肩,替她把每一根亂發理順,瞥到她糗到想自殺的眼神,他就會像哄小孩子似的拍拍她的頭。
就那麼一次,她仰著頭,著魔地盯著他笑起來的眼睛,做了人生中第一次最最衝動的事。
她踮起腳尖,緊緊吻住了那翹起的唇。那時的心裏仿佛有一萬頭小鹿在奔跑,忐忑,可又偷偷雀躍著。
是習慣吧,都已經是不相幹的人,還做這樣的動作。
隻會讓她深刻體味到一個詞,“物是人非”。
“那麼,您帶我到酒店房間來,是想怎樣?”鍾小念自嘲地彎起嘴角,“如你所說,我討好誰那是我的自由。不是誰給我錢我就要對他笑,陪他……睡。”
一絲淺淺的躁紅浮上白皙的耳根……
她和Joy本來就不可能,Joy偏愛美男子。況且,若是她想自甘墮落,那麼這麼些年她也不會活得如此狼狽和辛苦。
她這樣抵死地把自己往不堪裏踩,這樣就算他再如何貶低,疼痛和不屑也不會再多上一分。
靳慕白聽著她的話,徐徐眯上的眼溢出些許不悅,倏然收回了手,淡淡道,“鍾小念,你愛怎麼做我沒心思管。可好歹你父親對我靳家於我有恩,你父親曾經也是這Y市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他知道他最寶貝的千金現在的模樣,你說他你說他會不會氣得——”
“啪——”清脆的聲音在浴室裏回響。
憤怒地一巴掌落在了那張英俊的臉上。鍾小念僵直地挺著背,煞白的臉瞪著靳慕白,“你沒資格提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