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喜歡墮落那是我的事情,與我爸爸無關,請你對逝去的人尊重些。”鍾小念垂下眼,握成拳頭的手微微發抖。
爸爸叱吒商場多年,生前是多麼看重家門名譽和她的品格。然而他一生的驕傲被她這個他最最寵愛的女兒給毀於一旦,成為眾人口中的笑柄和談資,便早已是不應該。
所以現在就算眼前的人是他靳慕白,她也不容許有人再說爸爸的一個不是。
他久久沒有說話,鍾小念偷抬起眼隻瞄到靳慕白繃緊的側臉上顯得有些可笑的紅暈,手心裏忽然有些疼。
就在令人壓抑的沉默快要擠空浴室裏空氣的時候,麵前的黑影驟然一空。
他走了。
鍾小念坐在浴缸裏,抱著膝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可仍抵不了刺骨的寒冷,和席卷而來的絕望。
多麼簡單,一句“那都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就將他們所有的過去輕描淡寫地帶過。
在他走進包廂的那一刻,她很想擁抱他,對他說上一句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可是他隻是漠然地看她一眼,就把她推得好久。
他果然是不在乎地,不在乎她這些年在哪兒流浪,不在乎她到底經曆了什麼,不在乎她看著他冷漠得如同陌生人說來看她的樂子時心裏會不會疼。
當年她玉石俱焚般的努力到底算什麼?
回來的這一個月,她一直慶幸地以為她和他仍舊天各一方。因為即使此生再也見不了麵,至少心中還能存一絲支撐的單薄力氣。。
在她推著沉重的垃圾車摔倒在淩晨四五點的英國大街,乏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被人罵著還得趕快清理一地惡心的狼藉的時候;在她蹲在熱烘烘的廚房洗碗洗到手皸裂連腰都直不起來,還得為了那微薄的薪水對人鞠躬討好的時候;在她渾身沾滿媽媽的髒汙,起初惡心得連飯都吃不下去,還被那些勢力的人嘲笑辱罵的時候;在她被那些財大氣粗的男人占便宜,還得巴結討好的時候。
每一次幾乎都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她總是想著。
若是某一天她的小白知道這五年在她身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了解她受了多少傷吃了多大的苦。她的小白一定會心疼死,會摟著她進懷裏說以後有他在,誰都不能欺負他的鍾小豬。
那麼這五年再痛苦的日子也算不得什麼。
可是現在,他淡淡地一句“與我無關”,就殘忍而決絕地戳破了她那虛弱的驕傲和稀薄的念想。
此生,再不會有他相伴,那個叫她鍾小豬的靳小白也不會再有了。
再多的屈辱,再多的苦痛,隻會是她一個人。
爸爸說得真對,靳慕白就是她的劫。
如果沒有遇到他,她一定還是那個任性而驕縱的鍾家大小姐,和姐妹聊著新出的名品,不用為錢頭疼甚至可以沒有錢的概念。未來某一天,她會嫁給一個家世、人品優秀的男人,即使平淡卻足夠幸福。
可當初是她不顧爸爸惋惜的勸導,媽媽激烈的反對,不惜與全世界為敵,飛蛾撲火一般誓要和他在一起。
結果呢?這一切,眨眼間就被他否決得幹幹淨淨。
原來,若無其事才是最狠的報複。